大帐内，赵云请郭嘉上座。郭嘉道：“这是子龙的大帐，我如何能上座？”于是走到右首处的木墩前坐了下來。赵云见他如此，便走到对面左首处的木墩前坐了下來。

    郭嘉微笑道：“这座营寨暗合阴阳变化，利用地势之利，子龙果然是大将之才啊！”赵云抱拳道：“先生过奖了。”顿了顿，问道：“不知先生深夜來访究竟所为何事？”

    郭嘉笑道：“难道沒有事就不能來看看吗？”

    赵云笑道：“当然可以。只是我想奉孝先生总不会无故來到此地？”

    郭嘉微笑道：“我是想和子龙谈一谈。”顿了顿，“敢问子龙，这段时间在东郡所见所闻如何？这一路而來所见民间情况如何？”

    赵云微微皱起眉头，“原本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如今都安居乐业了，这都是丞相的功德。”

    郭嘉微笑道：“子龙能这么说让我感到很欣慰。我还想问子龙，这天下最重要的是什么事情？是某一家某一姓的所谓正统，还是百姓脸上的笑容？子龙是否愿意为了所谓正统，让这安定下來的山河重新破碎？”

    赵云紧皱眉头，半晌不语。抬起头來问道：“先生是來当说客的？”

    郭嘉笑了笑，“我和丞相确实都希望得到子龙全心全意的效力，不过我并不是來当说客的，只是把这些真实的事情摆在子龙面前，如何抉择全凭子龙！丞相已经说了，‘子龙若不愿意，那是我福薄，不管将來如何，都不要难为子龙。’。”赵云的心被触动了一下。

    郭嘉道：“子龙曾经是玄德身边的亲信大将，相信也知道，子龙应该也知道玄德总是在丞相背后密谋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吧？可是丞相是如何对他的，倒要请子龙來评评理，究竟是玄德假仁假义，还是丞相假仁假义！”

    赵云沉默半晌，看了一眼郭嘉，“丞相雄才大略求贤若渴，确实是不世出的一代雄主！可是他毕竟是汉室之臣，然而对陛下的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如此大逆不道，如何能和主公相提并论？”

    郭嘉笑问道：“这么说來，子龙还是认为百姓的福祉沒有所谓正统重要？”

    赵云皱起眉头，“不，只是……”

    郭嘉又问道：“倒要问一问子龙，这汉室的江山是从谁的手中得來的？还不是从赢氏的手上拿过來的？若是照子龙的说法，刘氏的先祖就是大逆不道之徒！”

    赵云感到脑袋有些混乱了，“这，这如何相同？”

    “如何不同？当年秦二世昏庸残暴致使天下大乱，如今桓灵二帝同样昏庸无能致使有黄巾大乱天下倾覆！当年的秦二世失去天道失去民心，如今的桓灵二帝不也同样如此吗？我辈中人当以安定天下及百姓福祉为己任，为何要忠君，是因为‘君’可以安抚天下，否则忠君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因此我辈中人断不可犯了愚忠的错误。何为君？能佑护百姓造福百姓的才能称之为君！若做不到这一点，便要让出至尊之位，所以古之圣贤才会有禅让之举！何为真豪杰？只有那为民请命匡扶大道者才称得上真豪杰！望子龙莫要做愚忠之辈，而做一位真正的豪杰！”

    赵云沉默不语。

    郭嘉站了起來，抱拳道：“言尽于此，子龙细细思量，告辞。”

    赵云回过神來，连忙道：“我送先生。”

    郭嘉道：“不必了，子龙留步。”随即离开了大帐。

    赵云望着大帐门口发呆，刚才郭嘉说的话在他的脑海中翻腾中，无法平静：做人应当如何？这个忠应当如何解释？

    ……

    张浪在陈宫等人的陪同下巡视着定襄郡北面的长城，长城依照山川地势绵延横亘，巍峨雄壮，仿若以为护佑这着中原的巨人一般。

    众人登上一处烽火台，举目往北远眺，只见茫茫草原无边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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