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活下来,废了多少心机,花了多少的手段。”
“这个湖,叫做揽月湖,当年可不是什么好湖,多少宫里的死人,便丢在了这里。我的生母,也就是宋妃死后,她身边的一应服侍的奴仆,全部被丢进了这个湖中。从我记事起,父皇见到我便是板着脸,他对我似乎并无什么感情。”
“五岁,我就知道父皇对我没有感情,却对宋妃有感情,利用这一点,我博得了他的同情,他答应送我去皇后那里抚养。我总算挣来了第一条生路。”
赵凤麟双目渐渐透出一点儿粉红色来,回忆起那些事情,脑子里就会生生的疼。
他从来都不想去回忆那些。
“七岁,皇后有了自己的儿子,她爱若珍宝,之后她再也不管我的学问功课,不论我做得好不好,她都是夸我夸到天上去,但是对着父皇却从不说我一句好话。”
“怎么办我买通了太傅,让他把我的策论放到了上书房,总算让父皇见到了我的文章。从此后,父皇对我的功课才真的上了心。”
“十六岁,我偷出宫,皇后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可我也的确是真的快死了,掉落在了悬崖,反而有了奇遇,我得到了真正大宗师的武功秘籍,为了练武,我从十六岁之后,每天晚上都没有睡过觉。”
他双目猩红,那些字句似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饶是如此,他的目光仍旧火热地纠缠在白芷的身上。
白芷早就慢慢回转身去,只看见赵凤麟高大的身躯似乎也在寒风中,只不过,她反而觉得他的身躯更加挺拔
觉得他的身躯更加挺拔,不畏狂风严寒了。
这些话,她从未听赵凤麟说过。
从前的赵凤麟,不喜欢解释。
他喜欢,就抢到手。
可是现在这个赵凤麟,他更透明,白芷鼻尖微酸,竟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过去,怪不得赵凤麟从未解释过什么。
这样的男人
赵凤麟说到最后,渐渐嘶吼了起来:“该死的,趁我现在记不得你到底是谁,我跟你之间发生了什么,趁早给我滚。”
他抿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说,却感觉到脑袋一阵阵地疼痛,伤口里面的地方,仿佛是被什么爪子一点点在往外掏。
什么都没掏出来,却是生生的疼。
白芷站在那里,脚步竟也移动不了。
知道见到他抱住了头的那一刻,她才挪动了脚步。
赵凤麟心中大恸,见白芷越走越远,头却也越来越疼,已经痛得双眼模糊,渐渐单膝跪下,身体蜷缩起来,才能抵抗这疼痛。
她要走了,如同生命中每一个离开的人。
牙齿狠狠咬住了嘴唇,才勉强止住了呻吟,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不能痛苦,不能流泪,甚至不能摊开最脆弱的一面。
可是天杀的,方才他都说了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在夜鸦叫唤时轻轻响起,一步一步,仿佛就像一把把刀子,钝钝地在割取他的肉。
迷迷蒙蒙间,他低着头,恍惚见到白芷的脚面,那是淡秋香色的缎面鞋,绣着几朵如意云纹,不错,正是白芷的鞋子。
她没有走向另一方的马儿,而是回来了。
脑仁里的头痛似乎好了一点儿。
白芷的手放在了他的头顶,声音很轻,好像随时就能跟着寒风一起飘走:“怎么是这里疼吗”
她的手指正在按压着自己头顶的穴位,赵凤麟不知不觉便保持了单膝跪地的姿势,直到她细细柔柔地给他按完。
他的姿势很标准,刀削一样的侧脸贴在了白芷的大腿处,然而此时此刻,却并无半点儿暧昧情愫。
从未这样接近过。
两人都不再说话,但是寒风再也吹不冷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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