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半截的油焖茄子咚得掉回碗里,我震惊地看着沈寰九,而他静静地把手机放下,重新拿起筷子。
“来,三岁,再吃点。”沈寰九语调平和,一筷子一筷子往我碗里放着菜。
“真要把陈浩东的腿给……”我狠狠皱了下眉头,担心地说:“你会惹麻烦的,搞不好还会蹲圈子。”
沈寰九吐呐出一口长气,清浅地笑:“尚寰每个月进出的流水就够一群人几辈子吃喝,这不是街边挑扁担卖绿豆糕的生意。要是凡事都以德报怨我怎么走到今天?要那小子当个废人已经算便宜他了,我要是再狠一点,他或许连男人都做不成。”
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动荡,可我听进耳朵里却特别狠辣。
我突然难堪得不行,一下就把脸捂住埋在了桌子上。
“三岁。怎么了?”他轻轻推攮着我的肩。
捂着脸摇头不肯昂起,如果可以维持这个姿势一辈子多好。遮住眼睛还是哭了,眼泪流得无声无息,被踩入尘埃的一颗心这下是真的碎了。
“我吃饱了。”我埋着头说。
估摸过了一分多钟,沈寰九干脆将我抱起,一步步迈上楼梯。
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床上,眼睛闭得很紧。再后来房间里忽然没了动静,睁眼才发现自己在他房里。
沈寰九再进来的时候拿着我的睡衣,他把衣服丢在床上说:“洗个澡,就在这睡吧。”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似乎猜出了我的疑惑,自顾自脱下西装说:“我今晚留下。”
沈寰九这话再明显不过,他一定是想证明自己不嫌弃我。看了眼床上的睡衣,原本我想告诉他我洗过澡了,可又担心他这种有洁癖的人多少会觉得我脏,还是老老实实进卧室冲洗了一遍。
出来的时候看见沈寰九坐在沙发上抽烟,他的双腿绷直驾在茶几上,衬衣扣开好几颗扣子,往日严谨的形象不复存在。
我也根本意识不到多年之后他和陈浩东的斗争就像两头巨兽的角逐,不单单为拼个你死我活,还令人闻风丧胆。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在浴室想了很久,总觉得沈寰九不该去做那样的事,我虽然恨陈浩东,但要他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过,我很怕自己会内疚。
附身从沈寰九的指尖拿走正在燃烧的香烟放进烟缸,轻声说:“放过他吧,好吗?”
“理由。”他不太舒适地皱起眉头。
我的嘴唇难耐地颤抖:“说过了,不想你惹麻烦。”
“为我想?还是心疼他?”沈寰九的话并没有波澜,可我的手腕被捏得咯咯作响。
“当然是……为了你。”因为疼痛,我的话说得就更急。
沈寰九把我轻轻一扯拉入到他身边坐下,他的鼻尖凑到我耳朵附近,像是狼嗅似的深深嗅了口气,低润道:“老姚做事很干净,不用担心。”
我知道他嘴里说的老姚是谁,那人见过几次,第一印象是很老实的那一类人。他偶尔会给沈寰九开车,年纪过了四十,满脸的络腮胡子,逢人总是笑呵呵的,看上去一点危险都没有。
沈寰九身边的人,好像都和他一样深不可测。
“可……陈浩东今年才十九,要是真残废了他这辈子就完了。”
过后,我听见沈寰九的冷笑声,他手指纠缠着我的头发说:“怎么?陈浩东没了腿,三岁会不高兴?”
我被问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下和木头疙瘩似的站起来,不动。
提起陈浩东,心里复杂的不行。
莫名其妙就被他一顿操,这样的人我应该恨不得把他的肉一块块咬下来喂狗才对,可他毕竟帮过我很多次,就算犯了错也不至于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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