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培一的眼神移到我脸上。
我顿觉喉咙发干,心跳加速。
“是啊,她有了,老子播的种。”陈浩东一股脑把杯中酒都一饮而尽,然后咧着嘴惨烈地笑着对陈叔说:“你个糟老头准备好抱孙子。”
我惊觉霍培一的眉心起了褶皱,他像在衡量着什么,多疑又谨慎的他究竟相信与否我并不知道。但有一点我能肯定,短期内至少能安生。
年夜饭吃到最后,桌上几个男人都喝得东倒西歪。
陈浩东搂着我去了院子,早就叠在院里的烟花筒都快叠成了山头。
这玩意我小时只放过一次,还是从人家家门口捡的,估计那人家的孩子黑天没看清把好炮当孬的丢了。我还记得自己捡了两种,一种是往地上一扔就啪啪直响的,还有种点了火会冒很小的火星子。
这事很小,但是我印象很深,哪怕过了十一二年还是记得挺清。
“扶……”陈浩东指着我:“三,三,三岁。给你放烟花。”
我偏头看着为我干尽蠢事的陈浩东。
“傻看什么?”陈浩东打了个酒嗝,晃着身子弯腰拿起根长长的烟花棒,他把它放进我手中,把我手指握住说:“斜着拿,老子给你……点。”
我看着他,心里一度不是滋味。
还在村里的时候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希望能痛痛快快地放上一次烟花。但奶奶说这种没用的东西只是浪费钱,不如买几个馍馍实在,久而久之我根本不敢再提。
恍神间砰得一声,好看的烟火从棒口猛窜出来。
我一个激灵,差点把棒给丢了。
陈浩东站在我身后,用力握着我两只手,灼热又浓烈的酒气喷到我耳朵里:“给老子拿好,让咱俩的……儿子,也听听。”
我感谢这个在极度脆弱难过的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大男孩。
“早点休息。”霍培一的人和声音同时在我身侧擦过。
我偏头看他一眼,他按动手里的车钥匙,开门钻上了停在雪地里的那辆车绝尘而去。
门口堵了很多村里的大爷大妈,都在看我们放烟花。要知道,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我可望不可即的梦。
“陈浩东,谢谢你。”我喉头哽咽。
陈浩东大着舌头说:“谢个屁。扶三岁,我以前就说过你早晚会乖乖躺我身下喊老公。看,真给我说中了对不对,你会嫁给我的。”
事实上关于嫁给陈浩东这件事我从来没正面回应过,但命运的手似乎就是这样摆布着。
“跟你……说话呢。”陈浩东的声音里开始有了些急躁。
寒冬腊月里的风向似乎有了很小的变化。
“陈浩东,我……”似乎有话想说,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等了我好一会,见我最终说不出什么话来,于是强硬地说:“咱俩先把酒席办了,要不你这肚皮一天天鼓起来,他妈多难看。”
年关过去一个月,陈浩东在养殖场给我办了场酒席,十几桌人里有真正和我们有关系的亲人寥寥无几,大多都是养殖场所在的那个村里头的村民。一人一百块六十块的礼钱,纯属来凑数,但场面倒也热热闹闹。
陈浩东还请了个戏班子在村里搭了戏台子,老一辈的人喜欢看戏,因为戏好菜好,以至于我听到的评价都是婚宴办得不错。
陈叔忙里忙外一刻都没闲下来,弄宴席之前他就因为太劳累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
我和陈浩东要向他磕头的时候,陈浩东哭了,陈叔也哭了。
“丫头,别跪了,别跪了。”陈叔不让我跪,说是动作太大怕影响了肚里的娃。
那天陈浩东喝了特别多的酒,谁敬他酒都一股脑闷了,毫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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