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却没听清他的轻喃,因为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刚放上来的手上,即使被衣袖遮掩,她还是看见了刺目的白色纱布。
不顾短短一瞬,蒋宴泽立刻反应了过来,不自然的将手沉下去,用另一只手挡住。
梧桐苦笑一声,垂下目光,他既不愿让她知道她有何必戳穿呢,他不愿让她担心,她又何尝想要让他费心安抚她呢?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样,她的担心也不过是让他多一分牵挂而已,她既下定决心等一个结果,那在这个结果到来之前,她能做的就只是放开手,远远看着而已。
“工作汇报完了,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蒋先生。”
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然后礼貌退去,完美的工作姿态,开门的瞬间,蒋宴泽却突然站起身来,浑身的伪装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裂缝,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深深的注视着她,张着嘴,却哑然无声,眼中尽是激烈的挣扎。
梧桐扭头看他,天知道她维持这样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有多么辛苦,他乱了,但她不能乱,不过是短短几步路,但这段距离却不是他们目前能够跨过的,牧尧已经开始下手了,她不能成为他的牵制。
“人心叵测,小心一点。”
关门的瞬间,她突然有些恨自己的多嘴。
昂首挺胸,每一步却如同踏在刀尖上,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微笑也能这么辛苦,可她却不知道,那办公室的人在门关上的一刹那,颓然的坐回去时心中在想些什么。
a市的天以及晴空万里,寒冬却暖阳,她仰头看着那蔚蓝的天空,心里却突生一丝惶恐,如果能一直这样阳光明媚下去就好了……
出租车带着她呼啸而去,博锐在背后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是最后一次以这样带着不安却期待的心情和他见面。
蒋安茹被判经济罪成立的那天,也是蒋宴泽的车爆炸的那天,成百的记者赶到了现场,繁华地段却火光冲天,熊熊的浓烟在电视画面里渲染出了一副壮烈的场景,梧桐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落地,碎片四溅,其中一片在她**的脚背划过,刺目的鲜红一涌而出,她却丝毫不觉,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被惊吓到的布丁哀呜一声,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安抚似得在她脚边蹭着。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天旋地转,直到敲门声响起,迷迷糊糊的她好似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
“梧桐!你在吗?梧桐!梧桐!”
是谁?是谁在叫她吗?
“蒋梧桐!你有没有事?梧桐!”
谁?是谁?这是……好像是温瑾瑀的声音?
“我知道你肯定看见新闻了,快开门,蒋梧桐!”
新闻?对了,新闻!
她抬头紧盯着电视,似乎想找到一个可以欺骗自己眼花了的理由。
“观众朋友,这里是事发现场,大家可以看到到目前火势也没有被扑灭,而且还有连绵的趋向,可以想象当时的爆炸有多么剧烈,爆炸车辆就处于烈火的中心,目前人群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围观的群众非常多,相信这是a市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事故之一了,据知情者称事发车辆是一辆高级宾利,根据车牌爆料,极有可能是博锐现任主席蒋宴泽的车,而现在还不知道车内有多少人,蒋宴泽有没有在其中,不过,在车内的人几乎已经没有生还可能了……”
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
她捂住耳朵,可那记者的声音好似不停的往脑海中钻入,知道她一把将遥控器砸向电视机,一切才停了下来,碎裂的电视屏幕倒映着她惊恐的模样,布丁被吓得逃开,脚下的鲜血汇聚成了一小摊深色的粘稠,血腥味环绕在鼻尖,她好似看到了血泊中烈焰里那个面目全非的人正用一种歉意的眼神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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