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那庵主道:“你既无度牒出家许可证,庵里实在无法收容你出家,且凭你如今的处境想买一份度牒也是不可能的。那东西少说也得花上五六百贯钱,你上哪儿去弄这些钱钞去听老尼的没错,你俩各自寻个去处,纵使不在一块儿过活,好歹也有条命在啊”
周氏抹泪道:“当家的临去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云丫头了。他千叮嘱万嘱咐,说一定要让我好生照料云丫头长大成人,替他了了心愿。亡夫遗愿如此,怎敢有违”
“凡事都有个变通之法,如今你拖着她,你们俩都不得活,若分开,各自得活,将来还有个再见面的机会,这也不算辜负了你亡夫的遗愿。那蔺家夫人是个极和善的女人,家中也没别人,只有一个老娘并一个年幼的孩子,你将云丫头舍与她家,断不会叫云丫头吃苦的。安顿好了云丫头,你再跟那山西陈老爷去,你也可安心了。老尼以为,这才是你们娘俩最好的去处。”
周氏万般不舍道:“云丫头还小,我实在不忍心送她一个人去蔺家。师傅,可否请你代为询问,蔺家夫人能不能把我也一块儿要去,只要管上几口饭一身衣裳就行了,别的也不图了。”
那庵主叹息道:“蔺家也不是十分殷富之家,靠着祖上留下的一点田产度日,你又何必为难于好心人呢这也是佛祖赐的缘分,不然你们也是遇不上蔺夫人这样的大善人的。你若不放心,那我也只好明日去回了蔺夫人了。”
周氏正待说话,邬云云忽然从暗处跑了出来,跪在周氏跟前说道:“姨娘,我愿意去蔺家”
周氏鼻头一酸,清泪纵流,捧着她的小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师傅,那个山西陈老爷是我爹常往来的商客,他是不是肯要了姨娘去”邬云云问道。
那庵主点头道:“正是。晚些时候他来找过老尼,求老尼从中促就个好事儿,正好,寄住在庵中的那位蔺家夫人听闻你们的遭遇,愿意领你回去,所以我才来跟你姨娘说的。”
“那就去吧”邬云云应得很干脆,转头对周氏道,“姨娘,您去陈伯伯家吧陈伯伯是个好人,他不会亏待您的。”
“可是”
“爹说了,咱们得好好活着,活着才能给他伸冤呢我信庵主,也信那位蔺夫人是个好人。姨娘,您去吧等我攒够钱了,我再去山西找您”
“我真是对不住你啊,云丫头”周氏掩面大哭了起来,“你爹临走前千叮嘱万嘱咐要我好生照料你,可如今他一没了,我连找口饱饭给你吃的能耐都没有,我实在是没脸去你爹坟前了”
“你瞧瞧,孩子都比你明白呢眼下寒冬腊月了,若不及时寻个下处,你们娘俩怎么过活你若真不放心,那蔺家离这儿也不过半日车程,我时常替你去照看一眼也成,再者,你和云丫头都会写字,彼此留个地址时常往来书信,那不就好了吗快别哭了你们娘俩没落到牡丹桥那火坑里去已经是万幸了,收拾起眼泪,准备明早送云丫头走吧”庵主劝道。
一夜的伤心和不舍后,第二天天一亮,周氏就送邬云云上了蔺家夫人的马车。她再三跟蔺家夫人恳求着,一定要善待云丫头,那是个十分聪慧且懂事的小姑娘,你只要给一点点善心,就能得到无数的回报。
清晨的薄雾中,蔺家的马车渐渐远去。直到这一刻,邬云云才滚出了两行清澈的泪水。她知道,如果她不主动答应,姨娘是不会跟陈伯伯回山西的。她也舍不得姨娘,但是为了活命,也只得这样了。
“别哭了,孩子,”同车的蔺家夫人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温婉一笑道,“你我在佛门相遇,便是极大的佛缘。我一生只有一个儿子,并无女儿,你就做我女儿吧往后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必定不会饿着你的,快别哭了”
邬云云就地跪下,朝蔺家夫人拜了两拜道:“多谢夫人收留夫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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