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纪尘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将手松开，温热大掌覆在她脑后，似安慰似抚摸，他慌乱不安：“对不起对不起。”

    赵熙和怨恨地看他，那眼神仿佛要刺穿他，仿佛在埋怨“你这个惯犯，永远也改不了动手伤人的毛病！”。

    沈纪尘表情失落，眼神颓丧，低语求饶：“熙和，对不起，原谅我，嗯？”

    赵熙和没有说话，眼底漫上雾气。

    沈纪尘勾住她的脖子拉近自己，额头覆上额头，鼻尖抵上鼻尖，轻轻地蹭：“熙和，给我生一个孩子。”给我一个家。

    他的语气太过诚恳，表情太过温柔，赵熙和的睫毛颤动，声音却冷似寒铁：“沈纪尘，你不配拥有孩子，你不配拥有幸福！”

    她闭上眼，认命地迎接他的攻击。

    沈纪尘却只是放开她，沉默。

    温热的手掌覆在膝头，丝丝缕缕的暖意漫上心尖，赵熙和睁开眼，看到他像个孩子般伏在自己的膝上，目光望着她平坦的小腹，失神轻语：“他是来救赎我的。”

    宽大厚实的手掌触上她的小腹，他小心翼翼，慢慢地将手整个盖上去，像终于摸到了宝物，脸上渐渐浮出温柔笑意。

    他抬起头，眼里光芒灼人：“熙和，他是上帝派来救赎我的。”单手捧住她一边的脸颊，他微笑，“你也是，你也是来救赎我的。”

    即将父亲的喜悦冲淡了一切仇恨，他愿意为自己的爱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放下过去，放下杀父杀母之仇。

    赵熙和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孩子气，以及如释重负的轻松，仿佛卸下了肩上所有的重担。

    这一刻，她想到了两个字——“重生”。

    说不出是哪里变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温柔的光芒里，仿佛宇宙中心的太阳，灼灼地散发着热度，温暖滋润着大地万物。

    摧枯拉朽地烧进她心里，将爱的、恨的、厌恶的、绝望的……所有复杂的情绪都交融在一起。

    赵熙和语气犹疑：“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她深吸一口气，“这个孩子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降临。”

    他们俩的心结并没有解开，这个孩子若是在这时候出生，便只能不可避免地要背负上仇恨，背负上家庭破碎的诅咒。

    似乎和她心意相通，看穿了她的犹疑，沈纪尘目光坚定，宽大手掌在她脸颊上温柔摩挲：“没关系，还有很长时间，我们慢慢来。”

    “我会给你们一个家，我会好好爱你，好好爱他，”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哀求，“把他生下来，嗯？熙和，我求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赵熙和眼泪倏地坠落，浑身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贝贝血泊中的尸体仿佛就躺在面前，父母的笑脸离自己越来越远，天霖怨恨的诅咒犹在耳畔。

    她咬紧嘴唇：“沈纪尘，你这个人的情绪太飘忽不定忽冷忽热，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纯粹彻底得可怕，让人绝望。”赵熙和一边泪如雨下，一边坚定摇头，“你根本不懂得怎么爱人，你只会霸道地占有和强迫……”

    这句话不是她第一次说起，每次都激得他暴跳如雷，然而这一次，沈纪尘只是沉默着，用圆润的指腹为她抹去像珍珠般不断掉落的眼泪。

    眼看着眼泪越擦越多，她的眼睛像开了闸的水龙头般止也止不住，沈纪尘站起来，倾身双手捧住了她莹白的脸庞，低头，将柔软的薄唇盖在她的眼皮上。

    轻舔，慢吮，咸咸的眼泪被他收进唇中。

    赵熙和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眼泪渐渐止住，口中却仍是呢喃有词：“沈纪尘，我斗不过你，你怎么会知道爱人呢，你明明只会伤害人……”

    你多少次口口声声地说着爱我，却给了我这么多刻骨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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