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对你使脸色了,公子那时,怕也会生无可恋,自取灭亡吧。”
这话一落,青颂垂眸下来,未待医怪回过神来,他继续低沉道:“公子待你如何,你也该知晓。而你对公子,虽颇有埋怨,但也良善心软。今日,我青颂,自也不会逼你,拦你,你若要离开,自行离开便是。”
话落,青颂已不再耽搁,背着背篓朝缓步朝林中深处而去。
这几日风宁病情并无好转,除了强行服用汤药之外,还得用药沐浴。这些日子天寒,加之降了白霜,医怪眼睛不是太好,加之这林中草药不易摘得,是以连他也不得不随着医怪一道外出采药。
风来,凉意浮动,悚人刺骨。
医怪立在原地,面色怒腾而又古怪,目光也直直的凝在青颂后背,直至见得青颂头也不回的走得有些远了,他才忙将地上的背篓捡起背在身上,而后朝青颂小跑追去,嘴里大吼道:“你小子倒也不懂事!明知老头儿我心软,也不多劝劝两声,反倒是扭头救走,你家主子没人性,你也没人性!”
嗓音虽是怒气沉沉,骂骂咧咧,但却透着几分无奈。
青颂也不曾转眸朝他望来,足下依旧缓然往前,面不改色。
医怪更是来气,待追至青颂身后,便开始慢腾腾的跟着,嘴里仍是不间断的骂骂咧咧,也扰了林中似沉无波的平寂。
二人缓缓走远,身影逐渐消失在林中略微氤氲的雾气深处。
林风,依旧寒意刺骨,那种冰裂般的寒气,似要将人彻底的吞没下去。
然而,林中深处的那座别院,此际却显得清宁平然,一道琴音微微而起,婉转之间,却卷着几分苍凉。
这首曲子,曲调悠扬,名为春花。
是风宁以前被逼所学成的最拿手的曲子,然而此际弹奏词曲的,却并非风宁,而是那一身素衣雪白,墨发披洒的人。
屋内,暖炉微微,并无凉意。而榻上,风宁面如薄纸,闭眸而躺,除了身子温热,鼻间略有呼吸之外,此番一动不动的惨白模样,倒是像极了死尸。
风宁的榻边,纳兰钰摆琴而坐,一袭白衣加身,虽清雅别致,奈何身子骨却是瘦削不已,这白衣穿落在身,竟也显得空荡悲寥。
他骨节分明的之间,在面前琴弦上微微而动,琴声幽幽,一首春花曲,弹得犹如山花烂漫,奈何隐约卷着半分若有无疑的悲然。
他一直垂着眸,目光也一直凝落在琴弦,手指微微而动,犹如不知累一般,一首春花曲完毕,便再度循环弹奏。
如此往复,整整一日,他不吃不喝,琴音不断,那榻上的风宁无声无息,一日未醒。
直至,黄昏时,青颂与医怪急急归来,眼见纳兰钰指尖带血,神色麻木,青颂满面担忧,放下药篓便迅速入得厨房开始备膳,医怪则是在纳兰钰面前走来走去,恼怒无法,只道是:“那女娃救不活了,你这小子如此状态,怕也要亡了。”
纳兰钰指尖终于一顿,蓦地按压在琴弦,那悠悠琴音,戛然而止。
仅是片刻,他麻木抬眸,面无表情的望着医怪,那瞳孔之中,却是无温无情,无端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医怪怒气腾腾的脸,瞬时漫出半许心虚。
则是片刻,他开始背着药篓朝屋门而去,待双脚踏出屋门后,才壮着胆子朝纳兰钰再度骂咧一句,却也未待纳兰钰回眸观他,他便已是伶俐的背着药篓跑开了。
日子,循环往复,日日发生之事,几日之中,皆是无异。
纳兰钰一直坐在风宁榻边,兀自抚琴,便是手指破裂,却如不知疼一般,仍是要抚,医怪气怒,强行将他的手指缠上了厚厚一层纱布,纳兰钰并未反抗,也未拒绝,纵是手指裹着纱布,但他弹奏出来的春花曲,却依旧悠扬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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