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唤来于英,传了几句话与他。而后回头与沈观裕道:“母后若无要事缠身,不多时定会到来。先生先请用茶。”
沈观裕点头,目光落向地脚的描花青砖,神色悄然凝重起来。
早饭后沈雁去找顾颂。
自从那天他奇奇怪怪地来找过她一回后,这几日两人都没有见面,每每去到顾家,宋疆不是说他不在,就是说他去了外书房上课,沈雁今儿便谁也没告诉,直接扑到了鸿音堂。
顾颂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捶沙袋。
他现在根本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沈雁,虽然很想见她,可是心里又总不禁内疚和后悔。虽说替沈宓狠摆了安宁侯一道后他觉得心情好了点儿,可是他仍然感觉心里就你塞满了棉花似的,又闷又塞。沈雁从沙袋架子后头探出脸来时,他还以为眼花,甩了甩脑袋才又蓦地停下来。
“你怎么来了?”说完又不禁后悔,听起来怎么好像不想要她来似的。偷觑了她一眼,还好,她面色很平静。
沈雁在他身后的石凳上坐下,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为什么躲着我的。”她接过宋疆奉来的摊到刚刚的花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顾颂脸上热了热,走过来道:“我哪有躲你?只是这些日子应酬多,没怎么在家里罢了。”
“是么。”沈雁淡淡地品着茶,眼皮儿也没撩一下。
“当然是。”顾颂心虚地加重语气,然后也捧了杯子在手,喝起来。
沈雁睐着他,静笑不语。
庭院两个人便好像只为一本正经喝茶似的,连点旁的声气儿也没有。
顾颂不知她有没有看穿他的心思,总之浑身不自在。
抬头去看头顶的石榴树,已经绽出满满一树绿芽来了,记得去年石榴当红的时候。他也曾这么跟她坐在树下吃茶,并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摘石榴给她吃。其实并不好吃,但就连她酸得吐渣的样子都还仿佛发生在昨天那样。
一晃眼一度春秋,日子竟像流水似的从指缝里流走了。
想到就这么相守了一年,他又不觉高兴。像是万里征途完成了第一步。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他脱口道:“听说石榴树的寿命可达百年,等你我老了,说不定还能见到它开花结子。”
沈雁闻言,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他脸刷的红了,搁在膝上的两手忽然变得无处安放。搓一搓又握成拳,握成拳又松开来,“我的意思是说,等你老了,也可以到荣国公府来做客……或者。我也可以每年摘石榴去给你吃……”
却是越说越语无伦次,简直像是多长了根舌头似的。
沈雁笑起来,“等我老了,牙口也不行了,才不会吃这些酸物儿。”
他心下紧了紧,垂着望着地上两只前后走的蚂蚁,说道:“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总之我都给你弄过来就是。”
这声音轻轻的,一阵风吹来,石榴树的叶子刷刷作响。沈雁没听清,侧过首道:“什么?”
顾颂不经意就对上了她的脸,朝阳下她的皮肤白皙莹润,仿佛才摊好的羊脂,那眸子闪闪的,有灵魂在起舞。他垂眼掩盖住心里的悸动。放缓了语速,使之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没什么。”是啊。日子还长得紧呢,他不想吓着她。
沈雁瞪着他。他装作没看见。
沈雁叹了口气,忽然道:“别说老了,就是眼下,恐怕都危险了。”
顾颂抬起头:“什么意思?”
沈雁双手托腮,隔着石桌望向他:“我父亲昨儿问我,想不想搬家?”
“搬家?”顾颂怔住。
“对啊。”沈雁点点头,“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的,反正自从我们回京后又没有安生过,我父亲貌似十分烦恼,如今正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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