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子望去,榻上那人睡得似乎并不安稳,时不时地一阵惊悸,额上汗珠成串,隽眉紧紧皱着,片刻都不曾舒展开来。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在凤夙城遭遇了怎样的事情,也不想去知道,只是看到她这消瘦而后憔悴的模样,他就已经后悔万分。
也许那天,他不该那么对她,不该装作不认识她,大不了就大大方方将她认下,而后找到阚泽恢复身份罢了。
而今,结果是一样的,可是,却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而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巩思呈”他突然用力一拳砸在廊下的石柱上,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他竟然对流烟用药,而且为了束缚她,他用的竟然是恶名昭彰的虞美人
懂医之人皆知,虞美人食之成瘾,若是长时间服用,那这辈子都离不开它,而且还会因此留下种种后遗之症。
比如,无法生儿育女。
所幸,流烟在丞相府待的时间并不长,服用的药量并不多,只要细加调理,想要除了这虞美人留在身体里的毒素并不难。
饶是如此,他依旧忍不住自责,心中有隐隐的心疼。
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他缓缓转过身去走到院子里,站在庭中抬眼望去,月光清亮,笼罩而下,带着一股寒凉的气息。
身后,就在他转身离开的刹那,榻上那人缓缓睁开眼睛,她勉强支起身体,正好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到他离去的背影。
看到他,心底骤然一悸,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一直半悬着的不安的心,骤然就变得平静下来。
司仲卿并没有走远,而是从一旁的小厨房里随手提了一壶酒,跃上对面的屋着,她长长一叹,微微抬头,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司仲卿看得有些痴了,下意识地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将她揽进怀里。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他轻声呢喃着,对流烟、又似对自己说着:“既然老天爷让你活着,就必然有他的道理,若非是你,也许就没有今日的蜃雪楼,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流烟没有应声,长长一声哽咽,眼泪汹涌而出。
这十多年来,这件事一直被她牢牢压在心底,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换言之,如今这世上除了容毓,就只有她自己知道、承受着这些过往。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司仲卿,也许是觉得他们有同病相怜相处,又或许,她只是压抑得久了,心中悲愤难当,而今遇见这个能让她放下一切防备的男子,她便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就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地觉得她睡了一觉,再醒来时,自己正枕在司仲卿肩头,他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自己则一动不动地坐着,生怕惊扰了她。
见她讶异地抬眼看他,他便轻轻一笑,“醒了。”
流烟点点头,抬眼向四下里望去,天色已经微微泛亮,晨风带着一丝凉爽扑面而来。
“天亮了。”她微微笑着,司仲卿看着,只觉如沐春风。
“饿了没”他宠溺地看着她,“我们去找点吃的。”
流烟依旧点头,在他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任由他携着掠下屋顶,稳稳落地,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了停脚步,“你没有问我,那个害死我爹娘的人是谁。”
司仲卿停下脚步,沉吟片刻,道:“是巩能方。”
流烟微微惊讶,虽然没有点头,然那表情已然说明司仲卿猜对了。
他淡淡一笑,道:“直觉。还有,你看巩能方时,那种怨恨至极的眼神。”
闻言,流烟不由浅浅笑了。
说罢,两人正要朝着院门外走去,突然流烟身形一顿,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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