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有巨大的草坪和高大的香樟,三座暗红色的别墅小洋楼掩映在郁郁葱葱的花木之中。园内曲径通幽,修竹蔽天,繁花似锦。
楼房间绕以蜿蜒起伏的矮墙,矮墙有洞门通入,园中有园,别有洞天。三个楼房外观、内部结构皆相同,中间凸出,上层为阳台,原是接待各级领导的招待所,改革开放以后,经过全面翻修装潢,成为雷江县设施最为完善的涉外宾馆,对外营业。
死者遗体早已送到法医室,但案发现场仍然触目惊心:洁白的床单上,一大摊暗红色血迹,与整个房间温馨舒适的气氛很不相配。床上床边,是用白石灰绘出的一个人型,无疑这就是死者的位置。
房间地毯上也有一块血污渍。整个房间没有明显打斗痕迹,卫生间里还残留着呕吐物。房间桌子上放着两只酒杯,并各残存了半杯酒。酒瓶就放在旁边,上面印着日式汉字:菊正宗,纯米大吟醸。
“这些都已经做了指纹检测和毒物化验,酒瓶、酒杯上只有死者指纹。”于心远解释道。
窗户还是半开着,天鹅绒窗帘在寒风吹佛下不停摆动,从半开的窗户看过去,窗台下就是那一条矮墙,凶手就是从这里进入房间并从这里逃走的。
旁边的房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大概30左右,端庄娴雅,波浪般的长发如瀑布一样,穿着明丽鲜亮,与中国人80年代初期“黑、黄、灰”衣着主色调完全不同,一看就是外国友人。她冲人群一个深深的九十度鞠躬,”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没人听懂她说了什么。看了大家没反应,女人又操着生硬的汉语说:“谢谢你们!”
“她是谁?”谢羽泉问道。檀贵水介绍说:“她是陪同山田先生来的秘书,日本名字叫大岛美智子”。
“哦?于队长,问过她情况了没有?”谢羽泉转向于心远。
“还没有!因为大岛秘书不懂中文,行署日文翻译正好回老家过年去了,正通知她往回赶呢”。于心远解释道。
“不必等了!”檀县长摆了摆手,“我们这里有现成的人才,”他往后看了看,朝人群后面招了招手,“鲁副县长,就委屈你临时担当翻译一下”。
鲁副县长闻声走了上来。他面相清癯,文质彬彬,玉树临风,在这一群官员中显得卓尔不群,很有一副学者风范。尽管是个文人,却取了一个很豪气的名字—鲁思侠。家学渊博,天资聪慧,16岁就读于中央大学西洋文学系,解放前就是雷江中学校长,是雷江县人所尽知的名人。在“**”期间也是饱受冲击,进“牛棚”、去劳改,九死一生。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他被平反昭雪,再任雷江中学校长。因为干部“知识化、革命化、年轻化”的要求和统战目的,省、市很多部门都想调他去就任要职,但都被他婉言谢绝,最后作为无党派人士和知识分子,进入县政府担任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并兼任雷江中学校长。
“鲁县长,就只能委屈你了!”雷江公安局局长王长明陪着笑说。
鲁思侠淡淡一笑:“没关系,好在学校还在放寒假,年初县政府工作也不很忙,我就客串一把。只是日语很久没用了,不知道能不能胜任。更何况,我和于队长还是‘棚友’,于公于私,都应该全力支持!”
鲁思侠在讲到“棚友”时候,着重了一下,于心远会心一笑,别人听起来,只觉得他和鲁县长是朋友,实际上,在于心远听来,鲁思侠说的是他们一起2年“牛棚”和6年劳改农场的特殊经历和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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