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讶吗?”程西爵语气平淡的说,“是不是和心中想的大师隐士,风流才子大相径庭。”
“是有点儿,只不过也可以接受啦,其实陛下您的确是臣想的那样的人。”纪歌的表情没有作假,虽然有片刻的惊讶却很快转变过来。
他想的那样的人……心胸开阔,旷世名家?程西爵心里回味这句话,这个小孩是在夸他,却没有被自己吓到吗?
相反,纪歌不但没有因为他的异样而害怕,反而心中弥漫起淡淡的怜悯。
她想起之前让春露找的程西爵的过去经历,虽然洛国对此讳莫如深,但是凭借一点点街头乱语,茶馆资谈,还是能够拼凑出他黑暗沉重过去的冰山一角。
程西爵的母妃婉妃早早去世,无依无靠,最重要的是婉妃是西赵郡主,因此他本是不可能继承皇位,还在宫中深受太上皇的厌恶和其他各路皇子的欺辱。
只是当时六王爷程冀寒的母妃宜妃无子,将程西爵抚养长大,所以程西爵与程冀寒不是同胞兄弟,却胜似一母兄弟。
这可能也是当时七子夺嫡,除了程冀寒无一幸免的原因之一吧,于是,程西爵登基之后奉母妃婉妃为圣母皇太后,程冀寒的母妃宜妃为母后皇太后,在宫中颐养天年。
太上皇帝被图焕渊等人逼迫禅让,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七王夺嫡的无声剑影,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程西爵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磨难波折,所以才有资格坐上这盛世之主的位置。
他曾经是洛国名满天下的四王爷,传闻洛国有四位贤王,被称为洛都四杰,每人各占一绝,程西爵却占其中的棋箫两绝。
另外三人,分别是曾经的洛国太子,已在程西爵登基之时被诛杀;程西爵的弟弟六王爷程冀寒,如今的镇北王,常年镇守洛国边境;太上皇程凤玄的弟弟,如今云游四海飘忽不定的皇叔,宁王程落凰。
按照程西爵刚刚所说,他逼父,囚母,弑兄,占个齐全。
所谓皇帝,称孤道寡,不过如此。
纪歌觉得虽然自己认识程西爵不久,但却有种直觉这人并不是初见时候表现的那般残暴冷漠,反而更多的是胸有成竹,腹中自有经韬纬略的冷静,和孤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程西爵不说,纪歌自然也不会问。
但是既然他已经是棋箫双绝,再来个画绝也不奇怪,只是于他现在这皇帝的身份有些违和罢了。
“陛下是觉得,做了皇帝还研究这些文人骚客的玩意儿,有碍皇家威严?”纪歌挑眉问道。
程西爵摇头,不解她这话的意思。
“那陛下是受了情伤,从此封笔不画?”
“年纪轻轻,也不知是谁教你说这些的。”他犹豫了一下,再摇头,觉得纪歌有些难缠的意味。
“戏折子里都是这么写的,说书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你自己不是就有位占据八年荣宠的秦贵妃?”纪歌淡定的反问。
听到她谈及秦贵妃,程西爵眼里划过一阵烦躁和厌恶。
“纪明川没事干就让你调查这些个琐事吗?朕看你是侍读的工作甚少,每日清闲的过分了。”
“哪里哪里,陪伴陛下左右就是臣最大的工作。”纪歌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和厌恶,有些惊讶,不是说秦贵妃霸占盛宠八年?怎么觉得程西爵很烦此人?表面上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一脸的谦和笑意,让人挑不出丁点毛病,却看的程西爵额角微跳。
狡猾,不,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既然陛下既不是为情所困,画些画又于身心无碍,过去种种早已烟消云散,你若画工封笔,是天下人的损失。”她盯着程西爵晦暗莫测的眼睛认真地说,一双水墨双眸明亮柔和。
搞了半天,这孩子是在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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