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
车窗外的风景缓慢地变化着,就像一副徐徐展开的画卷。他们两个早就过了会把头伸出窗外,感受风的律动的年纪了。但是这一刻,他们又好像看到了过去的残影。
宏哲和思琪把头伸出窗外,父母坐在前排,是母亲开的车。
隼良把头伸出窗外,父母坐在前排,是父亲开的车。
好像就在眼前。但是衣着c表情c神态c车内饰物的颜色,一切的一切,仔细回想时,又如过眼的云烟c脚边的柳絮,再也难寻其影。
两个人几乎同时低下头。然后各自看着另外的方向。
“老西门,到了。老西门,到了。”
座椅的劣质皮革的味道,逡巡在车窗里c久久不散。下车的门,打开,折叠,发出刺耳的声音,伴随着车厢的剧烈晃动。一位老奶奶走到门边。司机打了个哈欠。气温,零下。老奶奶慢慢地,慢慢地,探出小脚,踩在踏板上。踏板是钢制的,防滑的突起,彼此垂直地排列着。老奶奶又踏出一步。喘了喘。
司机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了,他知道催促只会增加自己被投诉的几率。隼良知道多说话只会把自己置于道德谷地。宏哲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老去而他总是加上一句,也许在那之前就会不幸去世吧。
最后,老人走下汽车。向司机挥挥手。司机按键,关上门。“咔。”然后公交车又开始晃动。隼良和宏哲抖了两下,就像摇头娃娃。
旅程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还要持续很长时间,直到终点站。
两个少年坐在最后一排。
行李,隼良,空座位,宏哲,行李。下午三时的,令人目眩而昏昏沉沉的阳光。司机推了推墨镜。宏哲又闭上眼睛。他们都装作在睡觉的样子。
昏昏欲睡,但是睡不着。脑子里又在想古怪的东西,每次独处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开始,他们都会选择“往好处看”“着眼于现在的事情上”之类的,但是后来,便疲倦了。
先人是在这样的独处中领悟的哲理。这可真是了不起。
眼皮很重。铁闸一般。
但是,睡不着。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空座位。
时间?不怎么重要了。
两个人稍微动了动。不让屁股完全麻木。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朋友吗?”行李对宏哲说。
“你太自卑了。不要总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弱。不要总是卑躬屈膝地。”
但我确实比别人都弱。什么都做不到。一直是拖后腿的家伙。
“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你是有用的。不是吗?你一直尽力去做。”
父亲也很努力了。有些事情,不是只要努力就可以的我已经足够大,不会再相信童话了。
“你的母亲呢?你的妹妹呢?你甚至不曾关心过她们!”
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你一辈子都不会准备好的!”
我
宏哲低下头。
隼良碰了碰他。宏哲转向他,目光只到他的胸口。他递来一只耳机。
“谢谢。”
宏哲微笑了一下。他抬不起头,隼良看不见他的笑。
音乐。好像清泉从石缝之间流下,在花岗岩的滑梯上流动。好像千万只扒附在他身上的手被这泉水润湿c从他身上脱离。公交车仍在前进c但是那千万只手被留在原地。
“谢谢。”宏哲微笑着说。
“没关系。”
这次隼良听见了。
左侧的耳机对他说: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朋友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
“因为你太臭屁了,只知道命令别人,永远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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