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本！

    齐豫，有本！

    齐豫的这句话像是有着奇异的威能，在本来一片繁荣，盛世美景的大殿上像是炸开了一颗阴雷。大殿上金色光辉的流转都在风中凝滞起来。

    不管是刚刚受过诱人封赏的群臣，还是那声音尖锐的宦官此时都静静地垂下头颅，像是在无言无语中突然获得的一种默契。

    王佑也在沉默着，又将一双泛着威严的眸子落向躬身抱拳的齐豫。

    齐豫看上去已经很是年迈了！月白色的官服上绣着一条四爪紫蟒，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闪着银芒搭在龙颈处。时间并没有饶过这位战功卓越，日夜操劳的老人。

    时间好像从来都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对于这些忙碌辛劳的芸芸众生，它手中的那把刻刀总是用力愈大，刻痕愈深。

    有时候，王佑就在想。既然黏土都堆在你的半身了，尽情地享受你这半生为国操劳换来的荣华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做朕背上的鞭子，还要和这些未知的险途作对。你要知道，你的身子骨再也不是二十年前了！

    王佑的目光忽然柔和起来，此时的他，真的像是在看一位自己的血亲长辈，在看一位执拗的可爱又可恨的长辈。

    一个人的心境发生变化的时候，语气自然而然地也会发生一些不曾想到的变化。

    “齐老将军，请说！”

    王佑的话语软的很。这种柔软甚至出乎他自己的预料，完全不是前几个时辰里黑暗中给齐豫求死的狠毒。

    齐豫也被皇帝与以前不同的语气搞得一愣，两叶雪白的眉梢微微蹙动，紧了紧右手，向前踏出一步，依旧躬身而立。

    “臣，有奏本！一告，天穹一党屠害百姓，鱼肉乡邻。”

    这句话很不明智！不明智到朝堂上的一些大臣目中露出了惊讶，甚至是兴奋的神色，不明智到皇帝那本来柔软的目光渐渐有了冰碴。

    有一告必有二告

    所以，齐豫的话并没有停。

    “二告，天穹爪牙克扣饷银，官官相护，大明一十九洲饥民遍野。”

    “三告，天穹党任人唯亲，祸乱朝纲！”

    “四告，奸臣当道，舞弊圣明，欺上瞒下！”

    “五告，妖道弄权，污秽皇门！”

    在这正气凛然的声音缓缓落下时，大殿上终于铸成了一块陈年老铜的沉静。

    大臣们各色的官服下，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他们的兴奋，双目闪烁着的是野猫闻见鱼腥味儿才会出现的瞳光。

    乱朝堂！

    贼臣子！

    他们在期待一次流血事件。也许只有这样一记重锤才能填补他们在权欲抚摸下出现的空虚。

    普通人的血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他们需要的是更浓郁的味道，更大的邪恶感。

    比如说，面前这向来倔强的老头。

    齐豫。

    金椅上的王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心中升腾起一种愤怒。这种愤怒炙烤着他的生命的一切。

    突然，他的心中又开始笑起来。就在这满腔怒火中尖锐的笑。

    这种齐豫对于天穹派的反抗不正是他最想要的么！

    他一直认为

    ——齐豫活得太久了！

    ——齐豫威望太大了！

    ——齐豫管的太多了！

    但是，一个皇者需要的是一个堂皇的理由。

    或者是一次并不高明的借刀杀人。

    “还有吗？”

    王佑的语气很平淡。

    “有。”

    可齐豫的回答却偏不遂人意。

    “讲！”

    这次，王佑的声音却像是一声炸雷了！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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