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急雷,滚滚如潮涌潮落,梦里闻听落雨声,瓦上轻音一片。天光浮起,暗夜无影,雨消雨退,地上辗转清水凉,照面如照镜。
抬头,天幕阴沉,仿佛经过昨夜放纵后尤不肯罢休,正稍补元气,等着再大闹一场。鸟雀从灰蒙蒙的天幕前飞过,留下几声啼叫。脚下,平静的水镜被清扫落叶的扫帚惊扰,皱起光影,很快又随落叶被扫帚扫开,只留下潮湿的地面。
报时的鼓声响起来,官员们在云层低垂的天空下,走过潮湿的路面,带着早晨清凉的风前往皇城,参加早朝。但还没等下一轮报时的鼓声击响,他们又渐渐散去,从宫殿离开,重新走回到潮湿的宫道上,阴风还旋,吹动他们离去的衣袍,猎猎作响。
巫颜醒来时,发现宿塔里静悄悄的,似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托着腮坐在窗边吃掉了早餐,剩下一个犹带着温度的包子,便将包子拿在手上,走向庭中。小白觅食归来,一个完美的滑翔后落在巫盈的窗边上,一双红眼珠子四下转动,也是一副无事做的模样。一人一鹰对看半天,大眼瞪小眼,更觉无聊。巫颜将包子塞到嘴里,用嘴巴咬住了,包子将她的话给堵得含糊不清,根本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小白歪了歪头,似乎表示不解。巫颜才不管它解不解,将两条断鞭拿出来,身子蹦到落满了松针松叶的空庭中,在庭中挥舞起鞭子来。
鞭子都各自断了一截,说是练习鞭法,倒不如说像是舞动两条坚硬的短飘带。巫颜自己也觉得乱七八糟,索性停了下来,撇着唇不悦的叹了一口气,一转身,一抬眼,突然就看到被雨浇过后显得格外青翠的松树下,一名身穿烟灰色长衫的少年站着那里,正注视着自己。
少年眉目笼愁,似有所思,不知道站在那里有多久,更不知道注视着自己又有多久。巫颜刚看向他,他眼睛一眨,眉目间的愁绪忽而消散,一双眼睛也像是被夜雨浇过,瞬间亮了起来,眼中有若水光辗转掠过,光彩奕奕,引人目光流连。巫颜恍惚中收回目光,刚要“哼”一声,才发觉嘴上还叼着一个包子,赶紧伸手将包子拿下来,转过身,三口两口把包子给吞下肚。
吃完了包子,身后还是一片宁静,仿佛刚才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巫颜又扭头一看,只见少年仍旧站在松树底下,一阵风吹,拂落一枝残留雨珠,他却躲也不躲,只是待风过后,才抬起袖子将落在脸上的雨珠儿给擦去。
夏子河见巫颜不说话,笑了一笑,说道,“昨夜下了一场大雨”
他的声音难得如此的温和,仿佛轻飘飘的羽毛,让人不忍发出高音,生怕惊扰了羽毛。可他说了这一句却又不说了,巫颜本来打算等着他说完了自己好走人,见夏子河无故不说下去,反而把自己等着心焦,忍不住说道,“昨夜的雨是下了很大,天亮才停了,你难不成是淋了一整晚的雨,淋傻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夏子河看了巫颜一眼,却没有反击,只是叹了一口气,巫颜还以为他要故弄玄虚一番,好在他终于把未说完的话补说清楚了,“昨夜,我母妃被贬了。”
“变扁了?”巫颜没听明白,皱着眉头不解的问,“啥意思,是说生病了?还是你们宫中的避忌讳用的什么词?”
夏子河扫了巫颜一眼,眼神中又是无奈又是不耐,原本忧伤失落的心情被巫颜这一鼓捣,全都散的无影无踪。他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真是笨,哪里就是生病了,就是地位和身份比以前低了。”
巫颜见他恢复一贯骄傲无礼的模样,友好的态度也收了起来,张口反击,“我这是不耻下问。”
夏子河面上仍旧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巫颜不由忿忿道,“身份地位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当衣穿。人只要能活着,骨肉相聚享受快乐就是幸福的事情,没死就好,慌啥。”
夏子河的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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