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明白了,这里放满了高大的书架,每一个书架上都排列着满满的书卷和简牍,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的‘阴’冷的霉味。
人走在这里,就像是日落西山,暮‘色’降临,一切都要陷入黑暗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书的。
不过,有的人,是不用在这里看书的。
当我迈进那高高的‘门’槛,刚走进去一步的时候,就看见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摆着两个书架,那上面的书不比其他书架上,堆得满满当当的,而只有零散的几本,在这两个书架的间,横着一张桌案,一个人正跪坐在那里,低着头奋笔疾书。
冰冷的藏书阁内,出现这一幕,其实也不算意外。
甚至,那桌案上连一盏灯都没有点,我都不意外,因为我知道,他的眼睛在许多年前,就已经不用点灯,就能看清世间的一切了。
可是,当我走近,看清他的时候,我的呼吸还是窒住了。
眼前的人,就是那位蜀地大儒,我的授业恩师,定下了朝廷,或者说原整整十五年格局的傅八岱,他的模样还是和过去一样,清明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就算晦暗的光线下,也能看清他的脸上越来越多的褐‘色’的斑痕,眼角和‘唇’角的皱纹也比当年增加了不少,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老态。
可是,他的老态,并不来自那些斑痕,也不是因为他眼角和‘唇’角的皱纹。
我清楚的记得,当年他入宫的时候,头发剃得只有寸余长短,头发‘花’白,看起来像个苦行僧,就算后来在宫没有再继续剃头,但头发也一直没有太长,可现在看到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了,用一条布条随意的束在脑后。
那头发,是雪白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眼‘花’了,或者屋外那满天飘飞的鹅‘毛’大雪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就白头了,可当我一步一步走过去,一直走到桌案的面前,低头看着,却更看清了那一根一根的白发,如银丝一般,皓白如雪。
我僵在了那里。
而这位白发老人仍旧握着手的笔,低头奋笔疾书,等到他写完了最后一行,郑重的落下最后一笔,才像是松了口气似得,一只手摩挲着,‘摸’到了桌上笔架的位置,慢慢的将笔放了上去。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你回来了啊。”
他的声音,明明是熟悉的,但我却记得,过去的他,每次开口的时候都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和淡然,仿佛一泓天然带着甜意的泉水,就算只是听他说一句话,‘吟’一首诗,也会觉得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可现在,声音还是他的声音,却苍老得如同这屋子里堆积的简牍,记录的还是那些化,却已经老得快要让人分辨不清了。
我慢慢的跪坐在桌案边,他的面前。
“老师”
听到我的声音,他像是得到了一个肯定一般,又轻轻的点了点头:“回来就好。我算着,你也该回来了。”
我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尤其看着他‘乱’糟糟的,没有好好梳理过的头发,直接便问道:“是怎么回事?”
“嗯?”
“老师的头发——你是生病了吗?”
“哈哈,”他笑了一下:“老朽,可没有那个时间去生病。”
“那为什么?”
他仿佛从我的声音里已经听出了湿意和哭腔,轻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刚刚写好的那本册子捧起来,对着上面的字轻轻的吹了几口,这个藏书阁‘阴’冷‘潮’湿,大概也是因为之前火烧集贤殿的仍有余悸,这里的烟火更是绝迹了,所以他都写完了一会儿了,字迹还没有彻底干透。
吹了几口之后,终于看见墨迹慢慢的变干了。
然后,他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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