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卡、图特、冈布……阿兰!”
宽阔而平坦的训练场上查尔斯负手而立清晰地念出一个个人名。被点到名字的萨奇人先后应声快步走出庞大而齐整的方阵在最前方排成一列。
其中也包括少年在内。
“你们的表现很好。”查尔斯的声音平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从明天起你们将学习如何搭乘和操纵‘装甲’以成为帝国的精锐战士。好好干小伙子们别让你们的部族失望。”
男人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多半是些鼓励其他人的话而阿兰压根就没用心去听。他依旧笔直地站着心脏因激动而加速思绪则早已飘到了不知哪里。
将近三千名萨奇人当中少年算不上特别强同样称不上十分壮硕。他只是凭借着头脑、毅力、加上父亲教给他的那些东西最终成了第一批受到认可的士兵——
不只六分之一而是百里挑一。
但这成就依然微不足道。无数人听过父亲的名字却没人知道阿兰是谁。父亲总有一天会老去少年心想而他将继承对方的所学闯出独属于自己的名号。
到了那时候该给自己取个什么称呼好呢?他出身灰熊部族可「熊王二世」听起来实在不怎么样——「凶暴熊」或者「银尖熊」仍旧土了些别提在卡玛尔人的语言里‘熊’有着蠢笨、莽撞、或是不知变通的含义。
他可不蠢。阿兰躺在床上思索这是属于他的‘冒险’的起点却绝非最后的归宿。一年前的那场大战里帝国人和萨奇人都死了许多;而阿兰亲眼看到的大多数死者如今早已被他忘记了名字。
活着才有未来死了就只有过去——至今为止乏善可陈的过去。那可不是属于他的。
少年想着这些陷入梦乡又在阳光漫过地平线时准时醒来。他飞快地叠好被子套上青绿色的短衫和长裤一路小跑到马房门前。负责打理马匹的人比他年长一些头发剪得很短皮肤较白却更为粗糙。当阿兰展示出查尔斯昨日授予的徽记时从对方脸上清晰地看到了羡慕与敬仰。
“你是第一个来的。”那人牵来一匹健壮的棕黑色马儿将缰绳放到他的手中“我看过你们的训练那可真太不容易了。”他露出宽厚的笑容“我会替你们祈祷的帝国的安全就拜托你们咯!”
自己是灰熊部族的萨奇人还算不上帝国的一员。但现在没必要提起那些。不论如何他凭借努力得到了帝国人的赞许无论查尔斯还是眼前的马夫。那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若他依旧留在部族中日复一日地接受艾尔纳人的‘指点’就更加不可能有。
这次的训练地点比前几日更加偏僻与阿兰第一次见到‘剑鱼’的地方差不太远。少年策马沿着荒原上插着的旗帜奔行一路抛下黄土、胡杨、以及光秃秃的沙枣树。他还发现了一只瘦削的沙兔并尝试着追了一阵子直到它气急败坏地钻进洞里。
比起一年前的冬季如今的荒原确实温润了些许。阿兰还记得帝国的使者把那场干旱归咎于艾尔纳人的‘邪恶仪式’;而前阵子‘指导’他的那名哨卫则不止一次地斥责帝国滥取资源以至于破坏了荒原脆弱的平衡。
也许他们都撒了谎也都说了点真话。帝国的确破坏了环境艾尔纳人也举行过什么肮脏的仪式。荒原本应属于所有萨奇人卡玛尔人是不请而来的侵占者‘森林人’自然更好不到哪儿去。
阿兰一边想着一边返回他本该前进的路途。带着沙尘的风掠过脸颊令少年不由得眯起眼睛。他在第二根蓝色旗帜处右转而目的地很快便映入眼帘——
那是个简陋而朴素的广场围着东倒西歪的木篱如同黄土沙尘般毫不起眼。几只褐鸦站在篱笆顶端歇息见他策马奔来嘎嘎叫着一哄而散。一具灰黑色巨像伫立于其中躯体微微前倾仿佛择人欲扑。
阿兰将马拴在门边的木柱小心地从侧面绕进空地远远地眺望着那具‘装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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