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芸转过身,留个背影给丈夫,冷冷地说道:“你知道下午检查工作,还不早点回来?我是没钱了,,吃饭还吃不起呢!还坐洋车?咱家也没钱了,你有钱,你做洋马车去,我绝不拦着。”说着她走进里间,抱出一堆衣服做起活计来。
国有成穿好官服,又瞅了瞅怀表,呀了一声,猛地一跺脚,慌慌张张地跑出家门。
“爹,等一下”,国玉兰小跑着追上来,将花布手绢里的铜板和散碎银角全部塞给国有成,一溜烟又跑了回去。
国玉兰穿着湛蓝碎花的大棉袄,乌黑发亮的辫子长到腰间,棉袄和黑布大裆棉裤上分别打着几块刺眼的补丁,孩子到不觉得,蹦蹦跳跳地跑回去,背后跳起的麻花辫,似乎在向父亲挥手再见。
国有成的眼睛泛出潮意,年前就说给孩子扯尺红头绳,到现在也没买,倒是孩子懂事,拿出自己辛苦挣得的钱补贴给大人。
国有成知道,这是孩子不分日夜劳心费力纳鞋底子c缝鞋垫的成果。他叹出一口气,权当救急,以后说什么都要给懂事的孩子枝头花,他攥紧了热乎乎的银钱,大步走向了胡同口。
世间的事情,往往不遂人意。越是急赶着上班的国有成,此时却拦不到一辆人力洋车。
洋车们仿佛专与国有成做对似的,所有经过的人力洋车都坐了人,倒是有辆洋马车看见一身官袍的国有成,主动停下来问国有成的目的地。
国有成摇摇头,回复马车夫在等人。
洋马车的价钱是人力车的三四倍,他不敢应承。
一点四十五分了,国有成不停地走来走去,他的手心已经汗津津的,内穿的小褂也已被汗水浸湿。他焦急地手搭凉棚望着远处。此时的他,不敢走远,生怕一走,再截不到一辆空车,左等右等,终于来了一辆洋车。
国有成跳上车就对车夫喊:“快,翰林院。”
车夫一路狂奔,临下车前,国有成看了一下怀表,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已经两点二十了,他扔下铜钱,就往院里闯。
门房吃了一惊,从不做洋车的国有成,今天怎么大方了起来,国有成把院里的规定——走路必须保持八风吹不动的神态丢到脑后,一溜烟地跑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帘已经卷了上去,双扇门开着。
国有成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跨进门,厅里的六c七位同事早已垂首站成一排。
从六品修撰勒泰大人坐在办公桌的中央,背对着门口,正在翻看部门工作日志,日志的旁边摆着部门的出勤表。
国有成蹑手蹑脚地站在了队伍的末尾,冲着勒泰身边站立的陈为民挤了挤眼睛。
陈为民没接国有成的目光,反而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国有成一般,眼神跟着勒大人,也在记录本上搜寻着什么。
勒泰大人身材较胖,留着一撇八字胡,左手的大拇指上带着一顶绿得可爱的翡翠扳指,他一边看着,一边转着手上的扳指。
厅里的气氛紧张而又严肃。没有一丝声音,有的身宽体胖的同事把呼吸调匀,有的同事站得像树干一样笔直,还有的禁不住这种气氛的熏染,压抑着咳嗽了一声。
陈为民耸了耸肩膀,轻轻关上厅里的大门。一众站立的人等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勒泰,希望上司接下来给自己留有余地,不要当众责难,提问一些回答不上来的难题。
许久之后,勒泰用带着翡翠玉扳指的手指抹了抹胡子,眼睛扫视着站成一排的人们,这些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已经可以胜任本职工作了,当他看到队尾的国有成时,眼睛轻轻地眨了几下。
勒泰站起身,拍拍桌上半尺多高的工作日志:“大家最近一段的工作做得都很好,继续努力,这样我们才对得起太后老佛爷和皇上的信任。”他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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