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归程众人心思各异,滚滚车轮碾压着积雪,仿佛也从人们的心上碾过。当贺雅在晚席上再次为拓跋辰呈上热酒,钰儿佯装不经意闲来谈笑:“小辰,你知道阿雅为什么只给你热酒却不给夜哥哥呢?”
贺雅闻言一惊,为拓跋辰斟酒的手晃了晃,向来心细的她竟将酒倒洒了许多。
拓跋辰不以为意:“若是大哥想喝酒,当然是钰儿姐姐伺候,贺雅何须多此一举。”
“此言差矣,”钰儿道,“你这红尘中出入的公子哥,怎会连小女子的心思都不懂?”
拓跋辰无辜的眼神望向钰儿:“若说别的女子,小辰或许不懂,但钰儿姐姐的心思嘿嘿”
说这话时,拓跋辰微眯着笑眼不怀好意的挑挑眉,话不说尽,但大家都懂。钰儿的心思摆在明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拓跋夜的爱意,生怕谁抢走她的夜哥哥。
钰儿含笑道:“我的心思谁人不知,我说的是阿雅的心意,你是真不懂呢,还是跟我装糊涂呢?”
世人都道女子的心思最难猜,此话甚为偏颇。难猜的是你中意的女子,而中意你的女子心思最明了。
拓跋辰如何不知,贺雅对她一往情深。既然她不挑明,他又无意,便装傻到底。他愿意接受贺雅对他所有的好,只是不愿伤她的心。而他的默许,终将贺雅推向无底深渊,万劫不复。有了前因,方有后果。所有的悲剧都有始作俑者,而局中人也必定深受其害。
拓跋辰笑而不答,自斟自酌了一杯热酒。
贺雅一阵恼羞,一阵失落,她强作欢笑道:“这几日阿珠不在,没人陪奇哥哥说话,我给他送些酒去,让他喝醉了早些休息。”说罢转身匆匆离去,背过身的那一刻,热泪灼伤了眼眶。
新月是第一次听见贺雅称小奇为哥哥,虽说贺雅年纪最轻,可她身为贵族小姐如此称呼拓跋夜的贴身护卫,看来小奇在众人之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钰儿瞧着贺雅不争气逃避的样子,许是感到同病相怜之意,她猛地灌下两大碗酒,终于忍不住戳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小辰,我今天明明白白告诉你,昨夜贺雅亲口承认,她喜欢你!她喜欢你”这话是对拓跋辰说的,可“她喜欢你”这四个字,说的那么用力,又那么无力,仿佛是在说她自己对拓跋夜的情意。“我告诉她,你很花心,你们不适合,可她那个傻姑娘,怎么听得进去呢,她一心一意对你好,只盼有一日你会爱上她。”终是当局者迷,这些话说的是贺雅,又何尝不是她自己。可身在局中,总是身不由己。
拓跋辰收起微笑,严肃道:“钰儿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刚刚掀开帐帘,寒风袭过,贺雅柔弱的身形近在眼前,她面上的温柔尽退,眸光凛冽,冷冷道:“我对你说,那是秘密,为何你将它公之于众?我信任你,将我内心最羞涩最隐秘的情感告诉你,你却将它视作笑话!”
钰儿此时的苦楚是如何也道不明了,她何曾将此当作笑话侃侃而谈,她明明是伴着苦酒娓娓道来。她心疼贺雅,也为自己买醉。此刻她那被风洗礼的酒意不但未散,反而愈加眩晕,钰儿几欲辩白,都找不到机会组织语言。只得继续听贺雅蓄意报复的恶毒言语:“你知道为什么夜哥哥不喜欢你么,”她冷笑几声,道:“只因你不配!”
话及此处,确说到了钰儿的痛处,她亦不甘示弱道:“好,今天话说到这份上,你我的情谊算是尽了。”
即使同贺雅情分尽了,钰儿还是没有在言语上报复她,只因她意识到贺雅愤怒的原因,不是所有人都是纥奚钰儿,不是每个人的情感都需要摆在台面上,她信任自己,将那份心意同自己讲,在某种层面上,确是自己背叛了贺雅。但贺雅触碰了自己的底线,她可以怨愤,自己也可以道歉,但她不该拿拓跋夜伤害自己。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