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承霞这才睁开了眼,接过吴月归递过的由御窑产的姜黄釉下彩海水云龙纹髹漆盏,示意着郁宜莲平身,然后微微地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那盏中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道:“这茶……”略微停了一停,“可是……月光茶?”像是在自问,却又像是在问吴月归。
吴月归为郁宜莲搬来一把铺设着黄缎平金彩绣八吉祥坐褥的黑漆描金紫檀镶楠木玫瑰椅坐,
然后连忙笑道:“正是‘月光茶’呢!太后果真是爱茶之人,咱们也是有好几个年头没喝上这上等的“月光茶”了呢!”
月光茶之所以叫“月光茶”,是因其采摘手法特殊——须得是在月光下由手法精巧尚未出嫁且守身如玉的妇人制成,所以称为月光茶,亦称美人茶。这“月光茶”向来只产于边疆高山深岭之地,且向来都是由南楚进贡的,如今因着两国关系日趋紧张,所以南楚便也不再进贡这“月光茶”了,宫里头内府“月光茶”的存量已不足四百斤,日趋紧张,能用得上,也是当今陛下仁孝,知道当今太后在修佛之余,喜好品茶,所以特意着人开了内府,取了这三十几斤“月光茶”来孝敬着。
郁承霞嘴边浮起一抹笑意,目光又转向郁宜莲,只见郁宜莲上着云纹绉纱妆花缎上衣,下着暗花织锦挑线裙,外儿罩着缕金百蝶穿花云锦窄裉袄,腰间系着白玉环佩,只是两只纤纤玉手上戴着一对儿伽南香木镶金手镯子,其余地倒是素净得很。
郁承霞一看,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喜,道:“皇后!怎般穿着如此素净?”
郁宜莲诚惶诚恐地跪下:“回太后娘娘,妾身……妾身……”
郁承霞缓缓道道:“你最是知道哀家的性子的——”
郁宜莲满脸歉容,扶好了发髻上摇摇欲坠的金镶珠石云纹簪,俯身下拜道:“妾身其实……其实是……是因为外头陛下的军队与他国交战,战事倒是吃紧得很!心想:妾身身为皇后,理应做出表率,为陛下节省些许微薄开支,以资军用……”
郁承霞这才敛去微微怒容,笑道:“如此说来——倒是你有心了!”
郁宜莲忙赔着笑儿:“这都是妾身该做的……该做的……”
郁承霞摇了摇头,对着吴月归笑道:“去!把哀家放在寝殿里头描金紫檀万福纹雕凤梳妆台上那个先帝爷御赐的紫檀底剔红饰金镶珍珠的匣子给哀家拿了来。”
吴月归浮起满脸的笑意,看向郁宜莲,看得郁宜莲心里发毛,随即转身进了内殿。
须臾,便是手捧出一个匣子来,郁承霞接了匣子,用手转了一下那匣子上嵌着的一颗硕大而饱满的真珠,只轻轻一转,匣子的“机关”,便被打开了。
郁宜莲略微瞄了一眼,却看到满匣子的珠宝首饰,直放金光!
郁承霞从中挑出了几只簪钗首饰,只见是:白金镶红宝戒指、点翠镶珠宝头花、镀金镶碧玺海棠花簪、赤金镶翡翠指甲套……
郁承霞一挥手,郁宜莲立刻儿会了意,起身到郁承霞所坐宝座之旁,跪下。
吴月归也持了一方福寿双全铜镜立于郁承霞之后。
郁承霞拿了一支金嵌珠宝凤纹串珠流苏钗在郁宜莲鬓边比了一比,长长的流苏在郁宜莲的耳边晃荡着。郁承霞觉得这有些个花哨了。便把这只钗子放进了匣子中。
又拿了一支镀金镶碧玺海棠花簪在郁宜莲鬓边比了一比,郁承霞脸上浮出了一抹微笑,便将那簪子斜斜的插入鬓发中倒也为郁宜莲增色不少。
郁承霞再拿起一枚双喜赤金戒指给郁宜莲戴上,再郁宜莲两只手上末尾三个手指头上戴了三对赤金镶红宝指甲套,倒显得整个人儿精神气儿好了许多。
郁承霞似乎很是欣喜地看着自己精心打扮的郁宜莲——她仿佛在郁宜莲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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