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曦年初进门,年底便生下了阿萝。
这几年里,先是为建文帝守孝三年,紧接着为建安帝守孝。谢明曦自不能有身孕。便是皇室宗亲之中,也无孩童出世。
盛鸿身为天子,不仅要肩负江山社稷,还要承担起繁衍子嗣延续天家血脉的重任。
这也是身为中宫皇后的责任!
俞太后此时拿出了这位秘药,用心何其歹毒!
谢明曦面色森冷,话语尖酸刻薄之极“母后一生中只生育过一个女儿,饱尝中宫无子的痛苦。现在,竟想将这份痛苦同样加诸在我身上。”
“我若不应,母后不但会杀了师父,只怕还要对我的阿萝下手吧!”
“一朝太后,尽用这些阴损恶毒的手段。日后一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俞太后冷笑连连“哀家是太后,执掌后宫,只要哀家尊荣一日,便会有无数人卑微祈怜。哀家何惧之有!”
“哀家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要么服下药丸,要么哀家就下令杀了娴之。”
“你自己选吧!”
桌子上小巧的沙漏被倒置,细细的沙子漏下,时间悄然流逝。
谢明曦目中闪出骇人的怒意,身体僵直而紧绷。
俞太后紧紧地盯着谢明曦,看着谢明曦面上闪过的复杂痛苦无奈矛盾,心里无比快意。
她知道,谢明曦一定会应下。
谢明曦亲缘淡薄,和丁姨娘反目成仇,和谢家人淡漠疏远。顾山长在谢明曦的心中,是师父,也是这世上最尊敬最可亲的长辈。
拿把刀架在谢钧的脖子上,谢明曦只会面不改色地拂袖而去。
现在,她以顾娴之的性命相逼,谢明曦根本无力反抗。
打蛇打七寸!同理,要想令奸诈狡猾多谋的谢明曦低头,就要动谢明曦最在意的人。阿萝被保护在蜀王府内宅里,无法靠近动手。
顾山长是最佳也是唯一的选择。
她这一生,最憎恨的人是李太皇太后。现在,最憎恶的却是眼前的谢明曦。
她和谢明曦,同样都和丈夫是年少同窗,日久生情。同样都是结发夫妻,恩爱至极。
可她在后来的岁月里,饱尝无子的心酸痛苦,眼睁睁地看着建文帝一个一个地纳嫔妃生皇子。
被丈夫背叛的痛苦,如凌迟一般,令她痛不欲生。在人前,还得装作贤惠大度,要做一个合格的嫡母,要精心教导每一个庶出的皇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痛苦,一点点剥夺了她仅有的善良柔软。令她变得心性扭曲阴暗。
谢明曦说得没错。她深深地嫉恨年少风华正茂的皇后,她要令谢明曦饱尝她受过的所有痛苦。她要亲眼看着谢明曦陷入泥沼,和盛鸿渐行渐远心生隔阂反目成仇。
想到那样的情形,她心中涌起强烈的快意。
转眼,一盏茶时间过去了。
俞太后淡淡提醒了一句“已经过了盏茶时间。”
谢明曦面色变幻不定。跳跃的烛火,在那张秀美的脸孔上投下了明暗不定的光影。那双深幽冷静的眼眸,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痛苦。
俞太后愈发快意,白日所受的闷气闲气,早已一扫而空。
又过了片刻,谢明曦终于伸出手。
俞太后呵呵一笑,将瓷瓶放入谢明曦手中。还未来得及缩回手,谢明曦便冷冷说道“今日我受母后所迫,不得不服下这味药。”
“希望母后信守承诺,在最短的时间里放了师父,令她安然无恙地回蜀王府。”
“我谢明曦在此对天立誓。若师父有半点差池,我会将所有的账都记到母后身上,十倍百倍奉还。”
最后一句话,凉如冰霜,钻进耳中,令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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