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落时分，天衍回到了山间的小院之中。天知道又是哪位邪修去见了阎王。

    穿过落叶纷飞的竹林，有些陈旧的小屋映入眼帘。看着师父依旧静静地坐在小院里看书，天衍心头一阵暖意涌现。

    雷蒙喜欢在山中的生活，天衍又何尝不是呢？

    天衍的父亲曾作为一镇之长，家境虽说算不得大富大贵，却也是十分殷实。自幼跟着家里的先生学习圣贤之道。他相信正义，相信道义，从未怀疑过这世界的正确。

    直到那一天的降临。

    整个镇子的天是红色的，因为冲天的火光把天空渲染成了红色。

    整个镇子的地也是红色的，因为他一切至亲至爱之人的鲜血把脚下的土地浇灌成了红色。

    他躲在灶台下的灰堆里，瑟瑟发抖。

    男人的惨叫，女人的哀嚎，马贼们肆意的狂笑，冲击着他的耳膜和大脑，把他的世界撕地粉碎。

    他静静地在灶台下趴了一天一夜，直到乌鸦的啼叫将他唤醒。

    他又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埋葬了小镇上所有人的尸首。

    他的至亲，他的好友。

    以及他过去的一切。

    他从被洗劫一空的小镇上捡起了一个破碗，一截树枝，带着对于眼前这个已然破碎的世界的茫然，踩着上白下红的，血与雪的混合物，漫无目的地出发了。

    去哪里呢？先看看风往哪里刮吧。

    ——

    “发什么呆呢？”脑中突然涌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天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地上。远处雷蒙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哦没事没事。”天衍狠狠地锤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把杂念一扫而空，重新站了起来。

    “随着修为的提升，这种情况还会经常出现。”雷蒙没有抬头，缓缓地翻动着书页说道：“按照你们人类修士的称呼，它叫心魔。”

    “轻则关键时刻影响心境，损害修为，重则丧失神智，走火入魔。”雷蒙把书啪地一声合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天衍。

    “有什么办法解决么，师父？”

    “这事还是得看你自己。不过最基本的，不要回避，正面面对。比如直接去杀光原先那些屠了你家镇子的马贼。”

    天衍叹了口气：“虽说如此，但是人海茫茫众生芸芸，我又不知道那些马贼的头领姓甚名谁，去哪里找呢？”

    这些年来，白马府及其周围的马贼窝点，只要一有消息，天衍必会去登门“拜访”一番。然而其中并没有让自己惊喜的发现。

    屠杀了自己全镇的马贼犹如一道风一般，吹过，又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那还有第二条路。多去接触一些名门正派的心法，比如说飞剑山弟子们修的正气诀，都能对你有些帮助。”雷蒙欲言又止，只能旁敲侧击地先试探一下自己弟子的反应。

    “说起飞剑山，昨日驻马客栈的掌柜跟我讲，说林大师愿意收我为徒。”

    雷蒙双眼一亮：“这可是天大的”

    “然后我拒绝了。”

    噗——

    雷蒙一口水喷在了地上。

    “为什么啊？”

    “因为我有师父了啊？”天衍有点不明所以。

    “诶”雷蒙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怎么了师父？”

    “其实我一直有意让你拜入飞剑山，这样一来我走了以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你的问题了。飞剑山上的那群人”

    天衍心头一惊：“师父您要去哪？难不成您身体有什么”

    话没说完，铁皮书的书脊就重重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去，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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