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秦用尽全身真气催动刑天臂而施展千秋岁引，重伤力竭，神识入海。

    洞中再起幻境。

    苍秦仿似沉睡许久，再醒来时，才发觉自己竟在固安小镇的家中。

    固安镇絮雪飘飞。

    自己为何会在这里，苍秦只记得先前与魔俑惊天一战，之后种种便再无印象。

    “秦儿，你可醒了，快些起来，阿婆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枣儿糕。“苍秦眼前之人竟是李阿婆。

    苍秦顿时错愕，声音竟有些颤抖道：“阿婆，是，是你吗？”

    李阿婆一脸诧异，随即又笑道：“我的傻秦儿，你睡了足足两日，都不认识阿婆了？”

    苍秦急忙起身，伸手扯住阿婆衣袖。

    并非幻影。

    实实可握。

    苍秦怎能忘记阿婆为救自己以身挡住歹人屠刀，怎能忘记万丈瘴泽经年风沙下的那座无字碑。

    无名无姓，烟尘里萧瑟孤凉，这偌大的谷，这飘零的墓，还有苍秦心头不灭的歉疚。

    莫非黄泉身随灭，平生恩情怎断绝。

    当时与魔俑一战自己耗尽真气，剧烈轰鸣之后神识便再无知觉，如果不错，自己应是身陨在此。

    黄泉得见，倒也遂愿。

    只是恕苍秦不孝，还未及手刃仇敌，便已命落阴间。

    苍秦此时双眼湿润，愧疚说道：“阿婆，秦儿来陪你了。”

    阿婆一阵疑惑，用手轻拍了几下苍秦额头，依旧是和蔼说道：“秦儿说什么糊涂话呢，快些起来，饭菜可不等人。”

    苍秦怔怔望向窗外。

    雪下的可真大，这小小固安的地头已经被全全覆没。

    何时固安有这汹涌的雪。

    苍秦披上外衣，自修行伊始，自己便是冷暖可御，偏就今日，竟有了些许凉意。

    屋外的饭桌已是热气腾腾，苍秦落座，阿婆在旁不停的为苍秦夹菜递粥，与屋外的白雪皑皑相比，屋中暖意盎然。

    这时大门敞开，飞雪倏地涌了进来，苍秦警觉的站起，强提真气，发觉自己真气全无，体内平和如水。

    可就算提起这口真气，也会霎那间垮下。

    因为屋外来人。

    竟是凉冉。

    所谓伊人，不在天边，只在咫尺眼前。

    还是那浅笑晏晏。

    “苍秦哥哥，你可醒了，你一睡竟有足足两日，可把我和阿婆急坏了，阿婆说你兴许是身子弱，我炖了些鱼汤给你拿来。”

    凉冉面若桃花，腮边梨涡清浅。

    苍秦只是出神，太多错愕让他应接不暇。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这究竟是何处？

    阿婆在一旁捣醒苍秦，半带责怪的说道：“秦儿，快些将冉儿让进来，就知道傻站着出神。”

    苍秦目色难明，喉咙耸动出一句，“冉儿”。

    好似用尽全身气力。

    依如当年在堕功刑台，自己用尽全力的抽离。

    梦境。

    黄泉。

    虚实。

    明灭。

    心心所念人在侧，姑且一醉又如何？

    何况你已坚持太久，五年苦修你仙修不辍，功力近散之后又入瘴谷，在这瘴谷又是不怠修行。

    你苦修的终点是什么。

    你的道从何来，又从何去？

    眼前两人不就是你想苦心孤诣拼死守护的吗？

    这就是你的道。

    停下吧，苍秦。

    许多念头从苍秦脑中涌出，像这固安的雪，急促猛烈。

    经年中的爱恨嗔痴。

    累月里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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