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耿全被批斗了几回,销声匿迹了,后来秦秋智听根生说蹲大狱去了,就是收监了。根生还问了一句,大狱怎么蹲,大智本来也是一无所知,一下子被他问住了,面子上过不去。别看大智比根生小一岁,可平时却是说一不二,根生甘愿做“小弟”。大智楞了一下,不屑地回答了一句:“怎么蹲,你怎么蹲,他就怎么蹲!想怎么蹲就怎么蹲。”根生还是不明白,又问:“那见天见蹲着,睡觉呢,也蹲着吗?”大智顿了一下,不耐烦地说:“当然,谁让他是坏分子呢!”
过了几天,学校贴出几张大红标语。平时人们司空见惯了标语,没人在意。这次不同,好几个学生抢着来告诉大智,大智跑去看了。是关于秦秋义的,“全民学习秦秋义,本领过硬思想红”;“向好战士秦秋义学习”。秦秋智特别高兴,也不知道二哥怎么就成了好战士,觉得二哥太了不起了,自己也觉得特别有面子,霎时间觉得自己高大全了,和同学说话口气也硬了。过了几天,学校通知,明天放假,放假的原因是去公社开万人表彰大会,学习秦秋义,三年级以上的学生也去。这天晚上秋义没回家,大智就把在学校看到的告诉了父母。他们好像早就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晚上爸爸只吃了几口饭就撂下筷子,家里的气氛非常压抑。秋智不理解,二哥当上了革命小将c劳动模范,多光荣啊,这家里人是怎么了?他悄悄地问姐姐秋华,她只回答了一句:“二哥把耿全抓了。”晚上睡觉了,大智在想白天的事,这耿全不是在大狱里蹲着吗,怎么又让二哥抓了?一定是跑了,抓得好,谁让他是坏分子来!他要去公社看看二哥有多风光。爸爸不让去怎么办?只要姥姥不来就行。爸爸常说大智是死爹哭妈活犟种,软磨硬泡一定管用,但是得拉上二姐。越想越兴奋,没觉了。“到底是咋回事,老二咋就能抓住耿全?”妈妈的声音。大智知道妈妈也没睡。“前几天老二跟车拉脚(类似劳务输出)到火车站,卸货时他看到了耿全,耿全戴着蛤蟆镜(墨镜),看到秋义也没搭话。”妈妈问:“那秋义怎么就知道他是跑出来的?”“他不知道,可是他脑袋瓜子灵光,知道耿全在蹲大狱,现在戴着蛤蟆镜,见面装不认识,老二就明白了。”爸爸解释道。妈妈说:“这王八蛋,我咋生了这么个玩意,那他咋抓地?”爸爸说:“老二跟着耿全,看他进了票房子(候车室),就跑到派出所报告了,派出所的公安跟到车上抓住了。”沉默了一会。秋智听到妈妈低低的哭声,“这么多年的邻居,两家也一直挺好,从老耿她三姨那论,还是实在亲戚,这以后还见面不!再说了,耿全也没干啥坏事啊,反谁来?党还是党,国家还是国家。”德望说:“真是地,这不就是运动吗!这在平时,算个球啊!”秋智妈接着问道:“那咱们明天去不去开会?不去扣工分啊。”德望压低了声音,但声音狠狠的:“扣就扣,咱们就是不去,稍不起那个色(shai,丢不起那个人)。告诉秋仁也不行去,谁去我打断他的腿。”秦秋智听到这儿,死心了,不再打算去了。秦德望又说:“后儿个我和老大去一趟万庄。家里的粮食顶不了几天了,那家让我去织几匹布,给一百二十斤土豆。”秋智妈说:“那咋给队长说啊,不能总告假吧,队长还行,就是咱们的亲侄子,这个大队书记当的,好光一点沾不上。”德望说:“告诉队长一声就行,秋廉那儿爱怎么咋呼就怎么咋呼去,我懒得理他,他就是死面蛋子做的。咱们都快揭不开锅了他咋不管呢!”秋智妈叹了一口气,说:“那去吧,这挺远呢,来回路上加小心。还有,那家最好能给点粮食,光是土豆也不行啊。还有个小崽儿呢,他得吃粮食啊。”德望说:“是啊,我有数了。”
第二天家里人都在,也没上工,也没上学,别人都去开万人表彰大会去了,正好这个机会秋智妈安排推碾子。这个村里有几个碾台,也叫碾道,虽然都是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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