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六、秦德望死了(第2/3页)  细沙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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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添了,猪食槽里全是冰,大嫂又用开水烫过,平时这还用咱们管?妈现在没有那心肠。刚才大嫂想起来,今儿个晚上鸡窝门都忘关了,刚刚关上,也不知道鸡少了没。大智,你去屋里睡一会。”大智说:“我不困。”二姐说:“姥姥说的。”大智没再回口,姥姥的话谁敢不听?连姥爷也怕她。

    姥姥是天快黑了才到的,同来的还有老爷和两个舅舅。秦秋智觉得姥姥一点都不喜欢他,就连吃饭时也挨她打。吃饭时拿错了碗或筷子,一定会挨打的。这老太太打人很特别。比如吃饭时食指翘了起来,她的三角眼是真尖,保证看得到,好像又根本没在意,看都不会看你一下,枯瘦的暴着青筋捏着筷子的手准准地就是一下,打得秋智那手,钻心似的疼,而姥姥就像没人事一样。“地主婆”,这是大智在内心中对姥姥真正的称呼,她的长相c作派真像电影和书上的地主婆。

    秦秋智来到西屋,看到满屋是人,有的在剪纸钱。老李家的大娘坐在炕里边“扯孝”。就是撕白布和麻布片。这可不是谁都会的,整个村子只有这个老太太会。这活分的很细:孝子,就是儿子。侄子c姑娘c姑爷c平辈长者c平辈后生c长辈c亲属c邻居,和到场帮忙的人,分的细致繁琐。大智看到老太太枯瘦的布满青筋的手,想到:“这大娘也快逝世了,她也要紧跟,永远干革命了,那以后谁来扯孝呢?也真难为这老太太,这么繁琐,亏她记得住。”转眼一想“全村就她自己会,真要错了,可能也没人知道。”大智看这屋没有地方睡觉,就出来了,踩着厨房里满地的柴火来到东屋。炕上坐着好多人,坐在最里面的是秦秋智的“地主婆”姥姥,接下来是姥爷c舅舅c妈妈c老叔德明和大哥秦秋仁,还有根生的六叔何六儿,不是亲叔,根生爸爸就弟兄一个。还有一个人站在地上,拿着一个破本子在记着什么。大智听明白了,何六子是“知客”,他在安排事情,哪个去买菜,哪个去亲戚家报丧信,哪些人负责饭,哪些人做菜。

    何六子是一个矮胖子,黝黑发亮的脸上有一双浑浊的蛤蟆眼,他尤其有一样吸引了大智,他每说一句话,就咧一下嘴角,好像很难受,而且嗯啊地,似乎也很有派头。他接着分派:“秋仁,鸡叫了,眼见天就亮了,天亮时你跟我走,去请杠头,就是德禄你二大爷,然后再挨家去请杠工,记住,要磕头啊。”说这几句话又咧了几次嘴,秦秋智试着学一下,非常难受。秋仁是老大,二十八了,一些事情还是比较明白的,他长得挺高,只是太瘦了,和秋义c秋智一样的粗重眉毛,大眼睛,双眼皮,这家的弟兄几个长得都很像,他回答道:“放心吧,六叔,你就安排吧,我妈和我们都不懂。”“材呢,有着落了吗?”何六儿问道。秦秋仁答道:“秋义刚刚打听到,蔡杖子的蔡五在偷着做。老五带着几个人去了。”何六儿点点头,说:“这就好,现在虽然也‘破四旧’,反对封建迷信,也不是原来那么严了。让老五去找我大爷,套车去拉吧。”他们在谈论棺材,这些年已经很少有做棺材的了。秋仁说:“不用了,老五找人去公社叫拖拉机去了。他在公社这么长时间,这点光还沾不上!”“不用他也能把材请回来,一提他我就来气。”“地主婆”姥姥高声喊道。大智一直不解,姥姥原来是最喜欢二哥的。家里人唯一用左手使筷子就是二哥,别人谁敢?大智会用筷子时就是左手,等姥姥来大智家发现后,硬生生地给打了过来,别人也是这样,只有二哥例外。可是秋智明显感到,这两年有了变化。

    “你在地上傻站着干啥呢?上炕,自己找东西铺上,睡一会。”姥姥突然发现了大智,朝他喊道。大智赶忙说:“姥姥,我不困。”“不听话!”姥姥突然提高了门调,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老太太意识到声音高了,降了下来(其实也没降多少),“去睡一会,眼见天就亮了,你还有活干,你六叔给你安排活了。”何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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