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生正在花丽家。两家是前后院,根生从没进过他们屋里。根生妈妈,上午还好好的,中午吃饭时,突然发火。把桌子都掀翻了,骂了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过晌就更厉害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腊八蒜倒在泡黄米的盆里,端起来就走,春生c春兰就劝她,她横眉立目的,谁也没敢拦着,一阵风似的端到耿志家。耿志家在一个坎子下面,根生妈妈骂骂咧咧的,把盆子使劲地摔在他们院子里。泥瓦盆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耿志家里人都跑了出来,耿志两口子质问根生妈,根生妈也不直接回答。还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早有人把耿志一家人推进屋去。春兰c春生把妈妈拉了回去。有人把花丽妈刘老师找去了。再看根生妈,似乎平和了。刘老师问道:“二嫂,你哪儿不舒服?咱们找大夫看一下,明天腊八了,孩子们都等着吃你做的腊八饭呢。”
根生妈微笑着说:“可不是吗!刘老师你啥时候来的?”说着拿起烟纸撕下一条,哆嗦着手要卷烟。大伙儿都知道她不抽烟。
春生说:“妈,刘老师不抽烟。”根生妈说:“我知道,我自个儿抽。”很笨拙的卷一个筒,把烟装进去,拧上,点着了,抽了一口,呛得流眼泪,说:“都是阶级敌人,都是反坏右。”
刘老师说:“二嫂你说啥?”
根生妈笑着说:“我说你抽烟。”根生哇哇哭起来,春兰c春花都哭了。春兰都订了婆家,计划阴历十月结婚,都下过礼了,一拖再拖,这都到了腊月,现在就撂下了。想一想哭的更厉害了。刘老师明白了,这是魔怔了。使个眼色,几个人跟着来到外屋。刘老师说:“春花,你留在家里,你们跟我走。”朝里说:“二嫂,我走了。”
根生妈说:“刘老师,我不送你,我让春兰泡米,明个儿早晨来吃腊八饭。腌蒜没?没腌我让根生过会儿给你送些去。”
刘老师说:“让二嫂惦记着,我也腌了。走了啊。”
几个人来到小丽家。小丽哥哥花文秀看到有人来,自己去西屋了。几个人进屋,花丽拿进来几个木凳子。只有根生“蹭“的一声跳上炕,在炕沿上坐着。刘老师说:“小丽,你哥呢?”文秀听着了,跑了过来。刘老师说:“你去村东头你三姨家。看你三姨从药社(大队里诊所)回来没?把她叫来。”她说的是大队的赤脚医生刘思红,是市里兽医班十三届学员,学了半年。毕业时大队兽医已经有人占上了,改行做了医生,有四五年了。都姓刘,就论起家族,孩子们都叫他三姨。
不一会儿,文秀回来了,说:“妈,我三姨随后就来。“说着又回西屋去了。紧接着院里传来说话声,刘老师迎了出去。来了两个人,刘思红,另一个是韩蕊。让进屋里,春兰哭着告诉了一遍。刘思红和韩蕊嘀咕了一阵。刘思红说:“春兰,这事过晌我也听说了,他们来抓你爸,你妈是不是正来血脉(经期)?”春兰想了一下,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
韩蕊用那一口好听的官话说:“刘老师,这是惊吓所致,血不归经。痰迷心窍,失了心性,就是咱们常说的失心疯。我个人意见,应当赶紧送到市里医院,要不及时治就落下病根儿,一时明白,一时糊涂,一辈子都疯疯癫癫。”人们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省城来的知青,妈妈又是医生。刘老师也知道她给大智退烧的事。
刘老师说:“思红,你们先坐一会儿,你姐夫今天不回来了,我去一下秋廉家。小丽,给你三姨他们弄水喝。”拿上围巾和手电匆匆走了。大家说着病情等着,足足有半个小时,刘老师才回来,摘下围巾说:“我刚才给秦书记说了,这种情况应该让大队做保,让根生爸回来。说何队长已经定性了,是现行坏分子。那就回村里批斗呗,群众托帽(不用收监,在生产队上工,相当于假释),别的公社也有过。秦书记明天就去公社,几个大队干部都去,我和程校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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