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智回到家里,德禄二大爷早到了,在外屋的地上,放着一张桌子。这个猪就躺在上面,看上去又肥又大,知道是充过气的,是为了褪猪毛省事儿。德禄原以为把五脏都掏了,吹不起来呢。这可是技术活儿,先用一个梃杖,在猪蹄上穿条通道,然后人对着嘴吹,鼓起来为止。德禄看鼓了起来,吹累了,大锅里的水还没烧开,他坐在那儿抽烟,和秋仁聊着,这时德明老叔带着秋桂来了。秋桂和秋智待在门口看着,这时水沸了,热气直往门口扑。
德明说:“二哥,德寿来了,我看着他过了满井,往这儿走呢。”
不一会儿,德寿进来了,说:“我去了一趟厕所。这水开了。屠戮吧。”德禄拿一个大板子放到灶台上,把风箱向里靠了靠,不平,他出去捡了几块小石片垫好,又用手试了一下,不动了。说,“行了,抬上来吧。”四个人动手抬上去,秋智妈和秋仁媳妇就走进屋去。
秋智不知道妈妈念没念往生咒,这是濑歹杀死的,应该不会念。秋智就学着妈妈的口气说:“猪羊猪羊你别怪,你是阳间的一道菜,今年不想去,明年再回来。”把大伙儿都说笑了。
德禄往猪身上一瓢一瓢的浇着开水,说:“这小兔崽子,记性挺好。你大爷说你有出息。起开些,别挡亮。一会儿把尿泡取出来给你们吹。不知道这濑歹留没留。”德禄浇水,德寿拿刀刮毛,德明拿锤猪石(凹面的石头)来回搓着,秋仁使劲的压着。只一会儿,晶莹剔透的白条儿猪显出来了。妈妈出来看了几遍。
德禄说:“他二婶,不用着急了,这肉一点儿没变色,照样卖,这濑歹也算是义贼。”秋智妈松了一口气。
秋仁也乐了,说:“我把洋炮都收拾了,寻思吃完饭,装火药,打他狗日的,这么说还是枪下留情了。”其实大伙儿都担心,猪死了没放好血,猪肉的颜色发红,那就是死猪肉,只能卖三分之一价钱。几个人把猪肉抬到桌子上。
秋智妈说:“二哥,割下六斤血脖,大伙可劲儿吃一顿。”
德禄说:“他二婶,太多了,三斤吧,老规矩。”秋仁也说。
秋智妈说:“这是白得的,一会儿,把你老叔一家都叫过来,把大哥老公母俩也叫来。炖一锅酸菜炖猪肉,一锅萝卜干炖猪肉。”没有人再反驳。大智妈又说:“老大,给秋义捎信儿了吗?”
秋仁说:“捎了,也该回来了,我也告诉秋廉大哥和秋洁了,这老二也该回来了。”
德禄一刀下去,割下脖子。秋仁媳妇递过称,六斤四两。秋智妈说:“立雯妈,去切吧,都放上。”秋仁媳妇看多了,有些心疼,也没说啥。秋仁拿大桶往外倒脏水,把猪毛都捡起来,选出猪鬃,这都要卖给供销社收购站,猪毛和猪鬃价钱还不一样。都弄利落了,刷干净锅,秋仁抱劈柴放在西屋灶边上。
德禄说:“他二婶,咋处理?”
秋仁抢过话头:“二大爷,听我的,留下十五斤过年,其他都卖了。过晌你就给卖了吧,我们家的那白条。”
秋智妈说:“老大,妈知道你孝顺,你们也得过日子呀。”
德禄说:“秋仁,你好样的!一家走着,百家瞧着,大伙儿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家你大爷说了,你们一准儿有好报。咦?”大伙儿听他声音不对,都停了下来。看德禄一脸凝重,把肉已经劈成了两半儿。德寿c德明也看见了,肉里颜色已经变了,青中泛着绿。德禄起来,拿起秋仁媳妇儿切碎的肉,用手中的刀切下一点儿,拿起一个碗,说,“倒点热水。”秋华赶快倒了半碗,过了一会儿,他在嘴里舔了一下,又在菜板儿上拿了几块儿,如法炮制,说:“这些血脖没事儿。”然后在猪身上从前到后弄了一遍。大伙儿看他脸色有些扭曲,德明问:“都沾上了?”
德禄哭丧着脸说:“除了那块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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