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竺本以为那是天命,谁让他们那时正好就行至邺阳了呢?谁让她正好就在这个石亭中被江季桓碰见了呢?
只是后来她才知道,是那与浅月长得十分相像的故人将江季桓引至石亭之中的。
尽管谁都未料到当时那位器宇非凡的青衣男子是王爷,可谁又料得到他真的看上她了呢?
所以即便是她引入石亭之中又怎样?终究是江季桓看上了自己又不是她。
当那道赐婚的圣旨一下,整个薛府都陷入喜庆的氛围之中,家中有女儿被王爷看上了,他们就要与皇亲国戚攀上关系了。
谁又考虑过她想不想嫁呢?可这是她就来劝自己,一切要以整个家族为重,决不能违抗圣旨,这才使她放弃了要抗旨不遵的念头。
只是在那之后不久,大约就几个月的时日,那时的薛文竺已经怀上了江旻铎,从他的家乡传来消息,自己的好友与自己的心爱之人成了亲。
在那之后,薛文竺好像对他放下了。
他们也许是在日久生情之中两情相悦,自己何必苦苦执着?
毕竟他们已经错过,因为她对自己心里的感情闭口不提而错过。
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江季桓登上了帝王,而她也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皇后之时,她才知道,那一道圣旨,是她的好友让江季桓去向宣帝求的。
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薛文竺将自己心中所有的对天命的无可奈何转为了对江季桓的恨,对好友的恨,以及对自己的悔。
那时候,江旻锐不过只有六岁而已。
她生的这三个孩子都像极了江季桓,薛文竺每每看到他们的笑颜就会想起江季桓是如何与自己的好友谋划,将自己逼嫁给他。
即便江季桓对她是那样的用情至深,她也一样做不到。
可她必须做到。
花了数十载的光阴岁月,将自己的锋芒褪去,留下一个世人所敬仰尊敬的皇后的驱壳。
她学会了如何在江季桓面前表现得如同一位贤妻良母,学会了如何在后宫之中仅有的两位妃嫔面前表现得端庄,也学会了在儿女面前表现得她只是他们的母后而已。
只是有一件事她终究没能学会,那就是在看到浅月这张与故人相似的脸庞时,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那样深刻的记忆,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而带给她深刻而又痛苦记忆的那两个人,她也一样忘不了。
乌珠穆沁阿茹娜,以及,慕容遇乐。
也就是木娜尔在二十一年前因一场瘟疫去世的姑母姑丈,只是薛文竺不知,眼前的浅月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女儿。
即便慕容家的人说他们一家三口都已殁于那场瘟疫,可薛文竺总觉得,浅月是那个其实并未亡的慕容简吟。
尽管,她仅仅只像阿茹娜而已,一点瞧不出慕容遇乐的影子。
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作为太后的她的这些陈年往事了,唯一知晓的两人,都已经先她而去,叫她恨也不是,忧也不是。
因而对浅月讲出来,心里实在是舒坦许多。
当然,她并未告诉她关于她自己私下猜测的事,以及苏媛的真实身份。
她是不是慕容简吟如今好像并没有多么重要了,当下最要紧的事,是浅月会否帮她离开皇城。
“我被这皇宫困了半辈子了,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只要不是旻铎或者旻锐夺得储位,我就不会是太后,我就可以随着我的儿子去封地了。”
“可谁知天意弄人,谁能想到是旻铎践祚呢?我明明已经那样阻止他们了。上天就是爱与我开玩笑,让我嫁给了不爱之人,又让我被困在那个囚牢里一辈子。”
薛文竺已经尽量放低了姿态,以期浅月能够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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