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想舍命保全一家,宋星河却偏偏不让。
真正危险的讯号,让李耀瞬间冷静下来。
眼中的疯狂归于湮灭,他扶着儿子的肩膀站直了身子。
“老夫说过,是暗卫统领对书信内容有所误解。命令是他下的,人也是他杀的!老夫心中不安,愿意担当罪责,愿意补偿这孩子……全然出于仁慈之心。可是你们……却横加诬蔑!难道非要借此置李氏于死地?!既然如此,便要拿出确凿的证据!若是拿不出来,老夫拼了此身,也要追究你们的诬告之罪!”
听他的意思,方才“可怜”淮生,才不顾生死认下“盗杀”之罪。
现在被逼急了,又要反口,打算推个干净!
虽然料到李耀会抵赖,星河却当真没想到,他堂堂三朝元老,竟会在朝堂上如此反复,就连许多出自他门下的朝臣都为之侧目。
陷害侄儿,抢夺佛牌……巧取豪夺,摆下“五行夺天阵”……献出假佛牌,向宇文烈摇尾乞怜……屠杀秋棠村的老老少少……这位满口仁义道德的前任大宗伯,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奸佞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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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示弱,父亲的强硬,父亲的失态与反复……落在李恒宇眼中,骤然激起他的一片孝心。
“宋作司,你对我的恩情……我时刻不敢忘怀。但这个孩子来历不明,你偏听偏信他的话,如此污蔑我父亲,可知后果有多严重?!”
李恒宇怒气冲冲地瞪着淮生,完全不见平日的儒雅洒脱。
淮生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杨玄风身边靠。
星河一把拉住他,指着李耀道:“淮生,你看到了吗?山外的人就是这样,说出的话反反复复,做出的事更是丧心病狂。今日报了仇,你可要好好学文习武,将来做个能保护自己的强者。”
“是——”
淮生乖巧地点头,“我还要保护三叔和三婶。”
星河拍了拍他的头,“乖了。”
而后猛然抬头,看着李耀和李恒宇道:“要证据是吗?好——,我便给你们证据!”
她的目光从杨玄风脸上扫过,得到他肯定的眼神。
当即心中大安,她指着淮生高声道:“这个孩子并非来历不明。他出生在秋棠村,父亲荆非白,母亲杜氏。十几年前,他的父母逃难到山中,改名换姓想过安生日子……可惜,仇家始终不肯放过他们。”
说完,她从淮生脖子上摸起一根红细线,连带着提起一个小铜片。
将铜片取下,扬在李耀父子面前,她一字一句道:“他的父亲,正是十五年前从南秦死里逃生,而后被李家追杀了十几载的——前朝南秦州州牧李达!”
李达其名,朝堂上无人不知。
前朝承泰十八年,就是他的身死,揭开了南秦州的反叛和大魏旷日持久的平叛。
“李达……”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李恒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年,与他最亲厚的小叔叔赴任南秦州,是他一路将其送到城门外的。
没过多久,南秦州就传回了叔叔的死讯。
当时,族中乱成了一锅粥,还是父亲率兵亲赴南秦,与先武帝一起平了乱,替李达报了大仇。
这么多年来,他每每想起那位小叔叔,不免感怀他英年早逝,尚未婚配又无子嗣,去的实在冤屈、凄凉。
方才,宋星河竟然说,这个孩子……是李达之子,而且出生于秋棠村!
她说当年李达没死,隐居到深山中,还娶了妻生了子。
村子被屠,父亲又被指为凶手。
所以……所以……
如果宋星河说的是真的,父亲当年……至少参与了李达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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