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床边腾起身,几步冲过来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手中拿着一把还在滴水的油纸伞。老者板着脸,瞪着眼,像是气得不轻,连胡子都一颤一颤的。
“你这么远把我叫来,却又扔在门外不管不顾,这是何道理?!”
元景连连作揖,忙不迭赔礼道歉:“对不住了,段神医,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礼数!”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进了屋,将手里的油伞直接扔到了我怀里。
油伞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洒了我一脸水。哼,要不是见他年纪大了,这我能忍?
“我这大老远的来,连杯茶水都没有!”老者在桌边坐下,嘴里还在不停抱怨,“唉我老头子何时受过这种冷遇,要不是这么大的雨,我早就打道回府了!”
他还没说完,我又赶紧去给他倒茶。
老者翘着胡子抿了一口,便皱眉啧啧道:“冷茶!”说着把茶杯往桌上一贯,张口又想数落我们。
元景连忙打断他还未出口的抱怨,道:“神医,您还是先为家母看病吧。”
他看了看元景,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随时听候差遣的我,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先看看。”
说罢来到床边,先是端详了一下伯母的脸色,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脉枕为伯母把脉。
我跟元景全程都十分紧张得盯着他,老者泰然自若的把脉,捻着胡须沉吟半晌,间或点点头,完全看不懂什么意思。
见他收起脉枕,踱回桌边,元景连忙凑上去道:“神医,怎么样?家母到底什么病?”
“令堂肝气郁结,气郁化火,循径上行,灼肺伤津,是为肝火犯肺之症。”
所以呢?到底是个什么病?能不能说人话?
“那这病严重吗?能不能治?”
老者捻着胡须,故作高深道:“既然叫我神医,自然是能治一般人治不了的病。”
“那这么说是能治?”元景一听,有些高兴地问道。
“嗯。令堂这个病,治自是能治的,不过切忌劳累,切忌急火攻心。”神医点着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治病一事,明日再说,现在,老头子我要休息了。”
“好,好。神医请跟我来。”元景应着,带着那神医出去了。
我回头冲着门口做了个鬼脸,什么神医啊,说了半天没说明白到底什么病,也没拿出个治疗方案,本事没见着,架子倒不小。
此时雨已经停了,风也歇了,夜色已深,元母实在累极,睡着了。我吹灭了蜡烛,轻声退出房间,也回了自己屋里。
刚刚脱下身上的湿衣服,便听见三声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匆匆套上中衣,又披了件外套,隔着门问:“谁啊?”
“是我。”
意料之中的,门外响起元景的声音。
打开门,他只看了我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低头看了看,身上衣服只是有些凌乱,可也是裹得好好的,连条胳膊都没露出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我”他依旧不看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没事,我走了。”
哪能让他这么就走了,我赶紧一把拽住他,“大半夜来敲门,又不说话,很好玩吗?”
将他拉进屋里,关好门。他还是左躲右闪不敢看我,借着灯光,我好像看到他耳朵都红了,这么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呵,真是可爱。
“段神医住在你的屋子?”
他视线飘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别别扭扭地点头。
“好了,那你跟我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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