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亮的大火,舔舐着无奈的天空,升腾的浓烟,飘散于沉默的山林。柴草被吞噬的瞬间,发出绝望的哔剥声。焦糊的味道,随风飘荡,散进石洞里。那灼热的火力,把周围的绿树烧焦。
一米方圆的洞口,挤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默默地注视着那燎天大火,仇恨,愤怒,悲痛,都写在脸上,却说不出一句话。
不知道说什么。没有什么语言能表达他们此时的心情。有一个老人,为他们能够活着,义无反顾地走向强盗的枪口。那些灭绝人性的东西,会放过她吗?
而他们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罗毅,这个二十岁的庄稼汉,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虎狼战斗,一旦虎狼来了,他才感觉到自己竟是如此孱弱!
火势渐渐变小,最后慢慢熄灭,只有一大股一大股的浓烟还缭绕盘旋着上升,被山风吹散。小小庵庙的屋顶没有了,只剩下被烟熏黑的泥墙。
庙中的泥菩萨没能挡住强盗,连自己也没保住。
罗毅从洞口退回来,苏琼也从洞口退回来。二人倚着石壁,坐在干草上。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苏琼说:“罗毅,慧云师太还活着吗?”
罗毅看看苏琼,没有吱声,他的脸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
又过了一会,苏琼看着罗毅,说:“罗毅,你说话呀?”
罗毅声音嘶哑,说:“说话?说什么话?”
苏琼说:“你说,慧云师太还活着吗?”她觉得自己的声音空空的,像是另外一个人发出的。她忽然觉得,幸亏有罗毅在身边,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罗毅说:“再等一会就知道了。”
苏琼疑惑地看着罗毅,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毅解释说:“如果老人家没事,他们会来看我们的。如果她遇难了,就不会来了。”
苏琼点点头。
时间在静静流逝。外面山风吹动松林,松涛阵阵。大雾消散,太阳已经偏西。
不见慧云师太来。
罗毅说:“睡吧,我们需要睡一觉。”
苏琼说:“现在不出去?”
罗毅躺到干草上,闭上眼睛:“你能确定鬼子和保安队走了吗?”
苏琼摇摇头:“不能确定。”
“你能确定鬼子没有埋伏在附近等我们出去吗?”
“不能确定。”
“那就睡吧。”
罗毅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慧云师太的药很灵验,阻止了感染,消除了炎症,罗毅已经没有了寒冷的感觉。睡上一觉,恢复了抵抗力,才能保证牲口不再发炎。
苏琼看着睡去的罗毅,他的额头很宽,眉毛很浓很黑,鼻梁不是很高,但是很正。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透露着刚毅。嘴唇上面的绒毛,正在变黑变粗,他正在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
慌乱!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去看一个男人?还是偷偷的!苏琼觉得脸上发热出火,洞里那么小,躲也没处躲。
累,睏。就这样躺下?别的还能怎么办?地方这么小。女战士的心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她把三八枪放在两人中间,慢慢躺倒干草上,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罗毅爬起来,他有点想家了,他觉得应该回家看看。虽然他离家还不到两天时间,但他想家了。他还从来没有过离家两天的经历。
罗家湾东头第二家就是他的家。父亲在忙着收拾菜园子,母亲在为他纳鞋底,妹妹四十岁了,正在喂她的小兔子。
那小兔子全身洁白,眼睛红红的亮亮的,像两颗红宝石。它三瓣嘴飞快地咀嚼着青草和树叶。
妹妹“咯咯”地笑。
父亲在罗毅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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