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是阴翳的一天，仿佛有些人离去后，这里的天空就再也难以明朗了。不得不说，我讨厌这样的天气。

    店里的人依旧不多，三三两两几个。我难得悠闲的坐在柜台上看书。

    来两碗红油面。一个女人说。女人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

    嗯，稍等。我说，放下手里的《百年孤寂》，往沸腾的汤水里放了两块面饼。不出一分钟就熟了。我熟练的捞面上油，然后端到她面前，六块，谢谢。我说。

    女人不说话，给了我六元。我现在终于看到她的脸了，一位中年妇女，画着淡妆，看起来很像她。我的胸口发闷，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我低着头急匆匆的回到柜台上看书，但就像和我作对一样，那些字跳动着，扰人心烦。无论如何我都集中不了精神，眼前尽是她的身影。

    小姑娘。妇人突然说。

    我慌乱的抬起头，不自然的对上了她的眼睛——真的很像她，这是我无法否认的事实。女人神色暗淡，看不出在想什么。

    能过来陪我做一会么？妇人又说。

    我鬼使神差的点点头，等回过神来已经后悔莫及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你妇人犹豫了一下，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妇人问。

    我不敢看她的脸。我想了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我发现我已经不太记得了，或许是她离开那天。我实话实说，大概半年吧，记不清了。

    哦妇人应了声，我不敢看她的脸，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想来应该会有些失望。那你认识她吗。她叫绮罗，也在这里打过工。我是她妈妈，我去过她家，但房子已经买了。我费尽心思才找到这里。夫人说。

    我的心猛地一颤，周围粘稠的空气压的我故意困难，我大大的吸了几口气，说：我认识，但你找她干什么？我听绮罗说过她有一个妈妈，把她生下来之后就不管不顾跟别的有钱人的走了，留下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原本以为能这样安稳的过完一生，结果父亲在她八岁时就撒手人寰了，从此空荡荡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我认识她时已经很晚了。

    我妇人竟然开始抽噎起来，我这十八年亏欠她的太多，我想好好的补偿她。

    周围的空气没有丝毫放过我的意思，我只好放弃挣扎，没想到这样却轻松了不少。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妇女又问。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我能感受到的脸色有些发白。我当然知道她在哪。只是我实在不想去，每去一次我都觉得我的心被狠狠的抽打，死去活来。但我不能告诉她我不知道，她等了十八年的母亲终于来了，我没有理由不带她去看看她，哪怕我会因此痛苦窒息。我知道，绮罗很多很多次，在梦中，哭着，叫妈妈。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起身，顾客们都走光了，我把牌子换成休业，走吧，我的时间并不多。

    她露出欣喜若狂嗯神情。但我看到了她眼底的疲倦。

    或许她真的找了很久。

    ——

    刚下过雨，小路崎岖而泥泞，非常难走。妇女小心翼翼的，生怕身上沾了一点泥土。我悄悄的摇头，却不想说话。想当年，我和她，都是在泥里打过滚的，多么怀念，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它无情的剥夺了我们的过去，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我忘了我是怎么样认识她的，她是这片地区的女流氓，抽烟喝酒赌博甚至卖淫。家里的所有人都反对我和她成为朋友。但这世间是有一种人不可抗力的，我最后还是认识了她。

    当然，我没学坏，她在变好。

    这个十七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我以为我已经可以不在想起，可每次走上这条路，回忆就像潮水一样，冲击着我的心头。

    那年夏天，我高二，她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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