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京城之内, 细雪纷纷,这场大雪大约下了有三四个时辰了, 白雪积厚, 一层又一层地覆盖着这片天地。
相府后花园的假山之上, 有一座木亭,木亭尖角攒珠飞檐黛瓦,且面水背山,仰能视苍穹,俯则能纵览全园,观赏位置可谓极佳。
天冷风寒, 因此亭内悬挂上了一层厚厚的青纱。
亭内人影在青纱的遮掩之下, 越发显得隐隐绰绰了起来。
倒挂着一排排冰棱的游廊之上, 穿着一件宝蓝色冬衣的碧云怀揣着一样东西,快步地走进了木亭, 而后一股暖融融的热气便扑面而来。
亭内四角上各放置着一个炭火炉,炉内炭火烧的正旺。
素手掀开青纱之后,碧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凳之上,裹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的小姐。
她此时正手拿着一只秘瓷酒盅, 酒盅里清酒淡黄。她先是将那酒盅微微地摇晃两下,然后再将其放在嘴边轻轻地抿了几口, 那温热的梅花酒就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温酒途径四肢百骸, 顷刻间就温暖了她的整个身体。
放下酒盅后,沈青黛发出了一声满足地喟叹,那白瓷一样的小脸上尽是慵懒之色。
温酒赏雪,实在是太惬意不过了,古人诚不欺我。
“小姐,奴婢将袖炉取来了。您快些暖着点手,别冻着了。”碧云上前,忙从袖口里取出了一个喜鹊绕梅的铜炉,然后将其放在了沈青黛的手上。
之后她看了眼亭外越下越大的白雪,规劝着沈青黛道:“小姐,咱们快些回去吧,您都出来半个时辰了,冬日天寒,您的身体哪里还能经受得住这种逼人的寒气呀。要赏雪也不能急在一时。”
碧云话毕,还未等沈青黛作答,身后就远远地传来了一道沙哑紧张的声音:“小姐都已经出来了半个时辰了?这天寒地冻的,小姐的身体未好不宜久待,须尽早回去,小姐绝不能再受寒了。”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沙哑难听,但这声音里却满含着担忧关切之情。
那人的身形被碧云挡了个正着。
不过,沈青黛虽然见不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但是光听这声音,她就知道是谁了。
她重新拿起了酒盅,然后仰头看着正迈步进亭的楚瑜,笑意盈盈地转移起了话题:“楚瑜你今日怎么这么快就下学了?爹爹或是魏先生没难为你吧。”
时光易逝,倏忽而过。
转眼之间,距离楚瑜被沈灵均收为门生弟子已经半年有余了。
那日,沈灵均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宣布,要将楚瑜收为入室弟子,并亲自教授其四书五经,诗词文章。
此一言出,举座哗然。
沈灵均是何人?
天下文人之首,大夏文官之最。
他是当年在殿试之上,以一篇极其精彩出色的文章技惊四座碾压全场之后,被建元帝一眼看中,钦点为了状元的一代贤相。
沈灵均惊才绝艳满腹经纶,这十几年来,天下有多少的士子儒生想拜入其门下而不得。
此生,沈灵均只收过两个入室弟子。一个目前外放静州为官,另一个前些时候刚出使北燕。
这二人都是大夏的国之栋梁,是沈灵均极为得意的门生。
不过这二人都是早年间沈灵均收下的,近些年来因为政事繁忙,再加上精力时有不济,沈灵均已经没有了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的心思了。
沈灵均不再收门生弟子的消息放出去后,最郁闷的当属京城的众官员们了,毕竟若是自己的族中子弟能被沈灵均看中,那以后的仕途可谓坦荡无忧,前程似锦了。
这十几年来,沈灵均确实没再收过一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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