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有些讶异,本以为晚情带来的花魁们会依次出场,这样每半月或每旬能给行露院带来一小波**。扬州七美给长安带来的冲击可延续数月之久,如此,等待成为某位花魁入幕之宾的客人必将等待良久,越难得到,越显珍贵。这种饥饿营销的老套路,洪奕怎么会不懂呢?
看现在一窝蜂上了,震撼很大是不错,但带来的矛盾也是极为激烈。行露院容量有限,长安城有头有脸,有财有势的客人何其多!谁愿意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虽然这些花魁并非清倌人,时不时拔得头筹貌似没什么差别,但在这些熟客眼里,你新来的小娘子不给他们机会竞夺,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这么说吧,比如夕雨头一晚见客,只当露个脸,唱个曲。长安城能成为她第一个入幕之宾的是谁,客人之间都会津津乐道。出了几次场,预定个日子投花,有兴趣的客人预先定下位子,价高者得。如此,公平而又不会出现太大的乱象。
其后,是每一名娘子各自如此操作也好,两名三名一起也好,不可超过三名,否则场面难以控制,也浪费了很好的商机。
这些手段,明夷以为洪奕定是成竹在胸,不会有什么差池,怎料会出现今日的情形,客人们无分贵贱,大多被关在门外,怨声载道。而这种情景又激发了平康坊其它青楼的不满,那些没有得到满足的客人虽有一部分留向次一等的青楼,但忿忿的情绪使得他们也成为那些青楼最难伺候的客人……
一个失策,往往伴随着不良的连锁反应,难以收场。偏偏这个失策,真是不应当存在的。
明夷心里烦闷,跟着时之初挤出人群。时之初不知她心里有这么多盘算,只当她看难以入内而不悦,说道:“不如我们走后巷,可直入师娘子的房间。”
明夷短时也与他说不清,想了会儿:“等成言来了,一道去吧。”
行露院外的人有多无少,只要里头有客人出来,外面便轰然吵闹,争着入内。灵儿都快撑不住了,满头大汗。明夷在人墙之外,也为她担心。
过一会儿,事态实在严重,里头出来一个青衣束锦的女子,正是晚晴,衣袂一展,气势倒也不一般,便有人在中间嚷:让晴娘子说话!看今儿个怎么办!而后有应和之声,拥堵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晚晴扫了扫人群,露出明媚笑容:“各位稍安勿躁,今日各位扬州花魁已名花有主,若有意在行露院中饮酒听曲的客人,可继续等待空座。我们将发放明日入院竹筹,只从今日无法入院的客人中选择,先到先得。明日限四十人,排在四十之外,可领后日竹筹,必无落空。”
而后有两名年轻小厮出来,在院门一侧发放竹筹。原本堵在门口的人们还怨声不止,有人坚持要今日入内。此时,那领头嚷嚷的一个汉子又头一个跑去发放竹筹处,口中喊着:才四十个,明日定要入内!
他一带头,那些不忿的人群也都被击垮了,一拥而上,争先恐后领取竹筹,领到第二天者,看着还在排队的人,也竟露出得意神色,满意而归。
明夷心中啧啧赞叹,这晚晴的危机公关能力不可谓不强。十分精准把握住人唯恐落于人后的心理。但整场事情,又看来不是偶然。那个在人群中嚷嚷的人,明显是晚晴安排在人群中的托,起到了最为重要的作用。
那么,这混乱,竟然也是她预设的?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未过多久,竹筹发放完毕,围堵的人群如鸟兽散。热热闹闹的行露院门口一下子开阔起来,只有三两个人在等着,有桌子之后再入内喝酒。
明夷也悠悠闲闲走上前去,排着,等待入内。这点小事,也不愿意再劳烦谁。
晚晴刚要转身进去,大概是时之初的高大身形太过扎眼,她看了一眼,便盯着明夷,嘴边笑意漾起,直接过来拉住明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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