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终于，压抑不住，永夜一咬牙，唤来身后的婢女，小声吩咐几句。

    婢女小碎步走向暮清瑶。

    暮清瑶听得永夜召唤，一颗心忐忑如捣鼓，激动紧张得两颊血红。

    成败就在此一举。永夜召唤她，无疑就是为浮生阵的事。她一定定要牢记，态度诚恳，诚恳，再诚恳。

    她要一往无前地向永夜表明，自己正在竭力讨好南冥帝尊。

    果然，到了永夜身边，就见永夜小口啜一口酒，小声问：“玩得开心？”

    暮清瑶觉得这问题古怪，但还是点头：“很开心。”

    若说不开心，岂不是表明自己不愿讨好南冥帝尊，不愿修复浮生阵？

    不知为何，听了这回答，永夜的眼眸却明显黯了一下，声音更小：“我是问，你跟南冥帝尊在一起，很开心？”

    穆青要重重点头：“开心，开心极了。”

    永夜沉默。

    也不知为何，这沉默，让暮清瑶后背生寒。

    沉默一会儿，永夜又问：“你，很喜欢南冥帝尊？”

    这话听着更古怪，暮清瑶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这是永夜在考察她的诚恳程度。她必须回答“喜欢”，才能表明她是真心实意地忏悔，真心实意地想要修复浮生阵。

    还是那句话，态度最重要。

    于是，暮清瑶认真地点头：“喜欢，我非常喜欢南冥帝尊。”

    “哗啦！轰！”

    前一声是永夜桌上的杯盏果盘被他挥向满地，后一声是永夜的桌子被他掀翻。

    暮清瑶骇然而惊，晃荡两下，差点腿软跌倒。

    她实在不知，自己哪句回答失了分寸，惹出永夜的雷霆之怒。

    就见永夜转脸死盯着她，眸中冰风呼啸，席卷到皮肤之下，整张面孔都似被凝结。

    满堂笑语戛然而止，顷刻跪成一片。

    暮清瑶的眼睑剧烈颤抖，泪珠闪一下又被抖进去，似滴非滴，被永夜盯得手足无措。

    暮清瑶战战兢兢地说：“永永永夜君我我我，是真的愿意陪南冥帝尊，没说谎”

    就听永夜冷冽地回答：“很好，明天你跟着南冥帝尊去南冥，再也别出现在本王面前。”

    说完，丢下满堂惊魂未定又大眼瞪小眼的人群，拂袖而去。

    (二)

    诛仙台，云雾渺茫，流衍清冷杀意。

    跪在诛仙台边缘的白衣女子，长发未挽，如烟云缭绕周身。面容粉黛不施，眉间的悲戚之色，也掩不住原本的皎洁。

    脚步声缓缓响起，清朗如月的男子伫立一边，缓声问：“都准备好了？”

    女子不答。

    男子又问了一遍：“都准备好了？若凝？”

    白衣女子，正是前段日子被永夜罚去极北冰荒的若凝。

    若凝目视缥缈前方，淡淡地回应：“黎洛，你最近变得很啰嗦。”

    男子，黎洛，微微一笑，说：“事关重大，我总要多确认一遍。”

    若凝沉默。

    黎洛沉吟道：“永夜没说谎，那丫头真的是个厉害人物，不眨眼地就动了我的西雨阵。”

    若凝发出“呵”一声清冽冷笑，道：“你还骗她是浮生阵。”

    黎洛静静叹气：“她心知我是永夜的‘魅’，才会一心信我。”

    说完，也随若凝一道，看向茫茫远处，眸中深邃难辨：“西雨阵中，我给她注了点逆乱之气，她很快会有举止失常之举。若凝，你要记住，那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若错过，我也黔驴技穷。”

    永夜踏上诛仙台。

    广漠无垠的云海，天风浩荡。每当心情压抑时，他就喜欢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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