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冬季喜欢在接近水源的地方活动觅食,玄遂听到“谷,谷,谷,谷”长串急促的叫声眼睛一亮,不多时,就见他捏着两只山鸡的脖子转回来。
真像个山大王。
白丁阖着双目假寐。
玄遂转到远处的山石后,隐蔽地杀鸡。如今抓杀洗烧都是他一个人的事儿,只有吃是两个人。
烤鸡香气浓郁,白丁想继续睡都不成,她张开眼看着玄遂不停翻转山鸡的背影,神色平静。
她的右手紧紧攥着一颗豆大的小药丸。
“今晚吃鸡,大吉大利。”
玄遂听到身后响动,转过头来说道。有些焦黑的烤鸡终于制作完成了。
白丁将半只烤鸡拿在手里瞧了瞧道:“手艺还差点意思。”
玄遂“切”了一声,问道:“你怎么不吃?”
白丁道:“太烫了,你怎么也不吃?”
玄遂冷眼瞧着披头散发惨兮兮的白丁,越看越不顺眼。他腾地立起来走到白丁身后。
白丁戒备地道:“做甚?”
玄遂一巴掌抽在她的后脑,没好气地道:“还能卖掉你不成!”
他的手指穿过白丁披散在肩头凌乱打结的乌发,摘掉发间的草叶碎屑,慢慢梳理。小冠早不知道掉在哪里,玄遂顿了一下,有些拙劣地结出一条长长的发辫,撕下一角衣襟绑了。
白丁垂着肩,任玄遂偶尔扯断发丝,揪疼头皮,难得顺从地一言不发。
玄遂满意地拍拍手,虽然眼前的孩子浑身血迹斑斑脏成泥猴儿,至少头脸干净齐整了。
他老父亲般拍了拍白丁的头,说道:“快些吃,要冷掉了。”
白丁含糊地应了一声。
玄遂抓起火旁插着的另半只烤鸡大快朵颐,完全无视焦黑的鸡皮和肉里依然残留的血丝。
白丁眼见玄遂先吃了,才开始慢慢撕咬着鸡翅膀。不知为什么,她脑中突然浮现被宝藏遮住双眼的血侯军,轻易就将自己送进了死地。
你很难猜透,眼前的究竟是食还是饵。
“吃不下了。”
可能因为受伤食欲不振,白丁只吃了一个鸡翅膀,将剩下的递给玄遂。
玄遂来者不拒,三口并作两口吃下,摸摸肚子舒服地叹道:“好饱。”
白丁用一种奇异的目光审视着他。玄遂发觉,纳罕地问道:“你脸色怎么这样奇怪?”
“因为,你就要死了。”
白丁一字一顿认真地道。
横公大人再也坐不住,猛地从树上站起来。
上一刻还好好地吃鸡聊天,还一梳梳到髪尾二梳白发齐眉,卖麻批,梳头就梳头罢,怎么下一刻那小子就哇哇吐血了呢?
这两个孩子也太难搞了。
横公大人眯起眼,那小子是女帝陛下要的人,他不能死。
玄遂已经没有起身的力气,喉咙不断涌出的血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白丁退后一步,仿佛怕玄遂的血弄污了她的鞋屐。
小郎君的鞋履色彩亮丽,金箔剪成花样缝缀在鞋帮上面。“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曾经精致的鞋屐,如今却已破烂不堪。
就像两人之间的信任。
“这个药,叫无常杀鬼丸。”
白丁大剌剌地从玄遂腰间抽出薄刀,单手掌握:“看在半只烤鸡的份上给你个痛快。”
她手起刀落。
一缕劲风袭来,“叮”地一响刀被荡开,白丁头也不回立马跃起,就地一滚。一个人影出现在濒死的玄遂身旁。
此人身法极快,是顶尖高手。
白丁来不及多想,将手中薄刀用力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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