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天亮。
郑瑞从枕头下掏出两百块钱买的山寨智能手机,按了一下侧面的按键,屏幕顿时发出极不柔和,极为刺眼的蓝光,郑瑞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四点四十五分。
“金牙老哥,乌漆墨黑的,天还没亮呢,你这是要干啥?”
郑瑞发现是老金牙穿戴整齐,下了床,正要往外走,于是不解地问道。
老金牙比郑瑞大十二岁,今年虚岁四十八,不算老实巴交,但也不是很出挑,沈明仗义,大奎鲁莽,海初是真正的闷葫芦,比郑瑞还话少,老施有很有计谋在他们这些人里,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点,唯独老金牙,似乎没什么特点,所以,哪怕是在这个小团体里,有时候都会忽略了他的存在。
——这种没什么特点,丢进人群里就能一下子融入,泯然众人,绝不会引起任何人主意的大众脸和路人属性,路人甲气质,若是在古代,倒很适合做一名杀手。
老金牙揉了揉太阳穴,昨晚上他酒喝的不少,此刻脑袋还在发胀。
“去赚点零用钱。”
老金牙见郑瑞醒了,便抬了一下手,郑瑞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根红色的尼龙绳,末端系着一个黑色的半圆物体,如同玄月,竟是半块磁铁。
刚才那一阵响动,正是这半块磁铁在地上拖动时,发出的声音。
郑瑞一下就明白了,老金牙真的是去‘赚零花钱’。
幼年时,郑瑞和村上的同龄人,几乎都玩过这个‘游戏’,将坏了的喇叭拆下来,中间的一块磁铁,系在一根绳子上,玩耍的时候,出门就牵在手里,将磁铁在地上拖行,也不耽误玩耍。
绕着村子跑上几圈,磁铁上总会吸住生锈了的铁钉c铁片等,孩子们如获至宝一般,将这些废铁藏好,等一个月下来,也能攒下一两斤,然后就等着骑自行车的汉子到来,用这些废铁,换取一小块很硬却很甜的麦芽糖。
那时候,郑瑞和小伙伴们,并不知道它叫‘麦芽糖’,大伙儿都叫它‘梨膏糖’,围坐在一起,你咬一口,我抿一口,真真幸福的孩童时光。
此刻忆起,郑瑞感觉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太久远了,恍如隔世。
郑瑞随手丢过一支烟,老金牙接住了郑瑞抛过去的‘红双喜’,点上之后,朝郑瑞挥了挥手,拖着磁铁,就像牵着一条狗,出门而去。
郑瑞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依然漆黑,不见黎明曙光,他复又躺了下去,双手枕着脑袋,发了会儿呆,便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郑瑞被一阵嘈杂的喧嚣吵醒,这才知道,老金牙被工地上的保安给打了,工地上的负责人,通知各小组,今天上午八点整,在工地的那片空地上集合,利用半小时的时间,进行‘警示教育’。
郑瑞一行赶到空地时,足球场一般大的空地上,此刻人头攒动,上千名工人,或站或蹲,像六十年代,村里开‘传员大会’,抽着烟,说笑着,仿佛在等着大戏开演。
空地上有一块高起的土坡,上面铺了木板,变成了临时的高台,老金牙双手反背着,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角肿起,门牙没了,额头上还有已经干了的血渍。
三名穿着保安服的工地保安,站在台上,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手持钢管,在手掌上轻轻拍打着,眯楞着一双三角眼,以大将军的气势,扫视着台下的所有民工。
此人也姓郑,和郑瑞五百年前也许还是一家子,是工地保安队的队长,来工地之前,在老家是做杀猪营生的,所以私下里都叫他郑屠夫,倒是与《水浒传》中,那个被鲁智深老拳打死的郑屠,很是吻合。
此人生性暴戾,对工地上的民工,更是心狠手毒,无论白天晚上,手里一直握着根钢管,动辄就要对民工兄弟下重手,工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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