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他,她,还有它
前些年,百年前就一直活到现在的那位老不死的皇帝又改了年号,今年是绍兴九年。
今年的夏天来得刚刚好,在恰好的时候来到了恰好的地方,和熙的阳光透过荒原上常有的薄雾洒在了一片绿茵的草地上,草很肥美,阳光很和熙。
朦胧的雾倒影着天边无暇的湛蓝,从南边被风一同带来的朵朵喜人的白云也没有遮挡住阳光的明媚。
而千百里以外,那里怒放的梅花似乎还在寒冬风雪中颤抖,而这里的讨人喜欢的羊羔就开始享受起夏日风光下的芳草。
只是这样美好的地方已经许久没有沾过人味儿,挨着这里的有几个荒原的小部落,然而来到这里的只有不识路的小羊羔,调皮欢脱的小野马。
可能是因为这里距离那片荒原人世代仇敌的国度太过近了些。从这里往南,穿过一片小树林,趟过一条没不过膝的小河便是另外一块天地。
这一点距离对于欢喜趟过那条小河去品尝那边矮树嫩叶的马驹不算什么,对于喜好清晨伴着那尚未散开浓雾在河边眺望的少年也不算什么。
可是对于逃亡的阿哥阿妹便算得上是至关重要的东西,河的两岸到底是两个国度也是两个世界。
从云雾缭绕青草芬芳处行来一辆车,走来一匹马,逃来就是两个人。
那车像是从天边来,那马也像是从天边来,连着那两人也像是从天边坠入人间的天外之人。
车行到了此处,惊扰了小林边上的休憩的小鸟,惹来清脆的鸟鸣。
车是一辆破车,不知是把那块部落用来运送粮草的破旧板车抢来做了马车。
马也是一匹老马,秃了半边尾,放在部落里应该是准备好吃好喝供养着随时准备送终的老马,甚至不知是不是因为靠近南方湿润空气的缘故,这老马一路不停的打着些有些扰人的响鼻,听上去显得更加的疲惫不堪。
而这惫懒的老马舔着脸想要吃上两口旁边鲜嫩的诱人的芳草,它以前哪里瞧得上这样看上去美味实则吃了便要拉肚子的所谓嫩草,只是现在它实在太饿了,饿了许多天都要饿疯了。
但是,只要它低下头,尝试去舔舐一口野草上的露水,便会有一条马鞭从边上甩过来,显然马背上的人也知道拉肚子的马是跑不快的,而他想要快些,再快些,快些到大殷去。
老马呼哧呼哧地拉着车,不时打个清脆爽朗的响鼻以表示对那条马鞭的不满。
老马哀叹。
天涯何处无芳草?
它又见到了那条马鞭。
海角何必遇少年?
它的下一声撕裂肺腑被马鞭打的戛然而止。
马背上的就是少年,其实也算不上少年,那已经是个青年。
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儿,眼里渴望遇见数不尽的风景,他正如头顶的初夏风光正好的太阳。
他从阳光庇护处走来,身上便带着些阳光的味道。
每一个青年都应该像他一样。
笑天地繁华却不叹韶华易逝,笑风云浩荡却不叹失水池鱼,沧海一声笑便是笑沧海远不如自己胸襟广阔,于那草甸中间便也能传来一声轻笑叹那青草娇嫩,便也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样如何叫人不会喜欢他?
讨喜的青年身后便是一个更加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小姑娘从板车模样的马车后伸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那真的是个小小的脑袋,便显得承自其阿妈的大眼睛显得更大了几分,再加上荒人特有的深邃眼窝,还有大殷人细腻白嫩的皮肤,活脱脱的十多岁小瓷娃娃的模样。
她大大的透亮的眼睛带着泪光,撒娇着拽着自己阿哥的羊皮衣角,然后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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