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中秋,关中也过了夏日的变换莫测,天气渐渐爽朗了起来,行走重山之间,微微秋风将已经有些泛黄的叶子高高卷起,而后落入平缓的大河中,激起片片涟漪。
这番景色倒是给这生机盎然的世界,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瑟。
多数人总是忙忙碌碌的奔波着,只觉得似这般秋去冬的变换本来就该是如此,但若是有心发现,到也觉得这番景象别有情趣。
而此类人,大多清闲。
浆声涛涛,带着船儿轻盈的劈开江水,船桨激荡,将枯叶搅动在打着旋儿的河水里,翻转腾挪着随船儿顺流而下。
临近蓝田,河水此时也变得且缓且宽,河上水色清清,由近及远,也见田里稻穗累累。
微风吹拂,皱了片片金黄,然后似是巨大的波浪那般跌宕回了河里,带来阵阵稻香。
“有才而性缓,定属大才,有智而气和,斯为大智。修已以清心为要,涉世更当以慎言为先。所以才智英敏者,宜研学问以摄躁,气节激昂者,当修德性以融偏。”
一阵清灵的女声自船上传来,循声而望,却见一个身着盛装的少女此时正偏坐船头,少女低头微笑,两手轻揉这少年额头,嘴里却是在向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少年说教着。
少年眯着眼睛似是在假寐,听着少女说话,眼睛微微张了张,许是觉得阳光刺眼,转而又懒洋洋的闭上,嘴里无力的嘟囔道:
“我听出来了,你这话是在骂我缺德”
说着又哼唧了两声:“回头就将那破酒肆砸了”
“自己酒量不济丢了脸,与人家酒肆有甚关系,你若在皮,当心伯父抽你。”少女说着便又掩嘴轻笑了一声,随后又道:“敢拉着陛下斩鸡头烧黄纸的,天下也就唯独郎君一个了,听父亲说,昨日你还跟陛下打了赌?”
痛苦地扶着头,程处亮面容扭曲:“我头疼,不想说话”
鬼特么的水调歌头,鬼特么的斩鸡头烧黄纸,鬼特么的大耳瓜子抽他,狗日的灌了两杯黄汤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现在想起,忽然有了一种,想将自己挂在房梁上风干的冲动。
实在是太丢人了
“干啥要装逼么还特么琼州刺史还特么两年内将琼州变成上州咱俩殉情吧,太特么丢人了啊”
哼唧着将头埋在少女胸腹间,气恼的直蹬腿。
徐慧温言嘻嘻笑了笑,随后又道:“其实也好呀,在琼州经略两年,若是真有了成绩,陛下自会调郎君入中枢的,到时夫君可就算是平步青云了。”
“平步青云呵?”
程处亮讪讪笑了笑,权力确实是个好东西,上位者一句话,便能轻易定人生死,若自己位高权重,自己还用得着对韦家的刺杀再三漠视么?若是位高权重,自己用得着为了一个喜欢的女人处心积虑么?
权利容易让人迷恋,也更容易让人迷失,自己真的喜欢那样的生活么?如今虽然位不高权不重,但有父亲荫蒙,自己一生应该还是无碍的吧?
鬼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没我大唐还是大唐,没我盛世还是盛世。
穿越者怎么了?好不容易混了条命,难道不应该好好珍惜吗?难道就不应该好好享受么?前世为了个家累死拼活的挣命,如今衣食无忧,却还得想着为那帮孙子挣命?
凭什么
流传千古也好,位高权重也好,那些非我所求,亦非我所愿。
如此这般的想着,方才那一丝萌生出来的野心,顷刻间便化作了乌有。
得过且过吧
回过神,程处亮叹了口气:“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若你觉得我太草包,就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吧”随后抬头看了徐慧一眼,哼声道:“如果一个不够就多生几个,反正咱家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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