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是海族呢，谁知竟是人族。这么小的人族孩儿，能承受波涛汹涌，想必也是个怪胎。幸好是遇上我，否则，你会成为族人的口粮。我此番偷跑出来，想去人族的尘世历练历练，捎你一程，就当作日行一善。”

    潘格格掠出水面，掠过沙滩，钻进茂密的林子里。放下万里无路，静默中，鱼鳞消失，长达三米左右的鲸尾，缓缓的消失不见。原来，她是一条美人鲸。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美若天仙的潘格格身上。她能隐藏好自身的鱼鳞鱼尾，却不能改变自己闭月羞花的容颜。

    常听阿爹阿娘说起人族尘世间的美好与险恶，潘格格由衷的向往。终于逮着阿爹闭关，阳光正暖的时机，逃出深海。没有族人会在这个时候浮出水面，万一遇上人族强者，那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潘格格抓了一大把泥土揉抹到全身的肌肤上，手指翻飞中，娟秀的眉毛仅剩不规则的寥寥数根，长长的眼睫毛，则一根不剩。看看长及脚踝的长发，潘格格心中极为不舍，手中却丝毫未停留。直到恰恰能挽发髻才止住。随即一脚跺在地上，塌陷出如她脚的形状的一个小洞。潘格格蹲下，伤感的把长发放入，掩埋好。

    潘格格再次陷入静默。她必须得把淡黄色的泥土吸收到肌肤上。水泼雨淋皆不会变了颜色。

    纤手扬起，水雾喷洒。在珍爱的储物手环里拿出粗布衣衫。

    为了来人族尘世，矜贵的潘格格舍弃了优越的生活，遮掩了靓丽的容颜。这代价，不可谓不大。

    万里无路在一个温暖的背上醒来，正值天色微明之际。景物不断掠过。回过眼神，一个貌似随时都要解体的凌乱松散发髻有节奏的晃荡。

    这是尊贵的潘格格鱼生的第一次盘出来的发髻。

    万里无路难以遏制心中的激动，是阿娘在背我哩。两只小手攀到肩沿，搂住脖子，小脸贴上耳根，“阿娘，阿娘！”

    潘格格的身子忽然僵住，随即啐道：“我不是你阿娘，是你阿姐！”想做我孩儿？你倒是想得美！

    万里无路有些难过。这的确不是阿娘的声音。但，我何时多了一个阿姐？万里无路沉默了。

    潘格格继续往前面不远处的村庄走去。疾速行走了一个下午一个夜晚，真当是有些累了。

    看到山跑死马，但跑不死潘格格。

    当潘格格走进村庄时，天色已大亮。有炊烟袅袅盘旋。一大一小两个从未涉世过的人，满怀喜悦站在了村里空地上。

    一个约莫十多岁的男孩，一手抓着馍馍一手端着碗。看到潘格格解下背上的万里无路，并没有丝毫惊慌。虽然他们村里极少有外人路过，但，终归还是有的。只要是正常人，没有理由会害怕。

    粗布衣衫擦汗好刺激，额头的皮肤不会红了吧？潘格格想着。

    “大婶，你们找谁？”男孩把手里的馍馍递给万里无路，因为他看见了小弟弟吞咽口水。

    大婶

    潘格格消化掉这个称谓，满满的新奇感盈满四肢百骸。

    “我走亲戚家，迷路了。在山上呆了一整晚，过来讨口水喝。”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感觉，挺爽。

    男孩走过来牵起万里无路的小手，“大婶，我家还有没有吃完的馍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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