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都在循规蹈矩的他,就不能不守规矩一次?陛下都让自己退位,让自己放手幽州军政,让自己曾家别打算借红袍人生事,就不能忍自己一次?
决心放纵一次的老人,在驰道上走三步停一步,完全没想过身后已经排成长龙的马车,不远处头大如斗的京兆府尹。豁出去的他就抱着一个,你们都得看着跟着老夫的想法,反正有本事就来动老夫看看。可这个长安城内,龙椅上那位不发话,谁敢动他这一人之人,万人之上的老人?
这一天长安城内,出现一个千百年未有的奇景。本该车来车往的驰道上,一辆辆看不到尽头的马车,一队队由京兆尹带队的兵衙,跟着一位老人慢悠悠的而行。
从那座皇宫中出来后,缓步行走的他在回想这一生。
犹记得那一年十七岁,他被家中赶出去,要他负笈游学两年才能回家。东海的小渔村里,他认识了一个读书人。更为他在东海停留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对那个叫白晨的读书人,敬佩不而!直到今天,他还记得那个喜欢书而读书的他,更记得与他说过的话。有一次谈话中,读书人说再读几年书,便往凉州或幽州投军。很佩服他学问的自己不由奇怪问道,为什么不到京城考取功名?以你的能力必当高中!读书人笑了笑,没有回答为什么。
五年后,边关爆发大战。
那个被所有游牧民族奉为王的“棠黎孤涂单于”,领三十万铁骑直扑中原大地。已经是正四品少府少监的他,临时调任行军司马,随着高宗皇帝前往。在那里他又遇上那个读书人,不同的是他是行军司马,读书人是一个伍长,那张脸庞上更多出一道狰狞刀伤。
那一场持续四年的大战,读书人在第三个年头,顶着折冲都尉的名头死在铁骑下。持续的大战让刚才稳定下来的百姓苦不堪言,民间十室九空,饿殍遍野,那是真真正正的人间地狱。
乱军中看到的读书人尸体和战后的人间惨像,让他忽然间明白,读书人为什么不去考取功名。战后卖儿卖女,啃树皮,挖泥土的人间,依旧夜夜生歌的朱墙世界。同一个天空下,两座人间,让他深深知道为什么。
宁拽尾于涂中,不留骨于堂上。
他一个寒门士子那怕高中状元,倘若不去攀附世家,最好不过是被扔到不知名的小县城,当一个县使君。报国?乖乖做好县使君就是报国。
这对于那个比自己,强上百倍的读书人来说,根本不可接受。不愿攀附世家,也不想磋砣岁月,那就只剩下当兵一条路。最少当兵的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最少凭借战功,那怕世家也不能多动手脚。
那场大战结束后,他在他坟前发誓,这一生要为寒门士子打开一条路,不求通天,但求能闻于天下。
再后来凭藉曾家,与那场大战中的奇谋,他一路扶摇直上,从六部尚书,到尚书仆射,到太子太师,最后到太师两字,他只花了十年。
那一年,老人四十六岁。
两年后,先帝驾崩,当今陛下登位时才十三岁,刚当上太师才兩年的他忙得焦头烂额。一切都因为,江南谢家出了个奇女子。她挑起七王叛乱!她挑起太平道起兵!她诱惑凉州将军卖国!那个十三岁出道的奇女子,几乎可以说主宰着,她在天下的那八年!
好不容易都撑过去,还没在那些世家口袋中抠出多少东西,那些反应过来的世家,一直想要展开反击,只是因为陛下暧昧不清的态度和自己掌权已久,一直苦苦受制。但还是没能为那条寒门之路开拓出多远啊,自己就要走到最后了吗?快七十岁还死赖在位置上的自己,终究还是没脸去见那个书生吗?
兴庆宫后花园,看着大戏过后,又回复空落落的花园,那位高坐于椅上的人间帝皇闭上双目,朝身边站着的大太监问道:“李顺啊,你说老师他会不会生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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