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穿上了兰子书的毛绒睡衣。当她从衣柜的最底层把它扯出来的时候,我看着她拎在手里的一团怪物直直地在我面前展开,怪异的卡通图案,怪异的少女紫。她异常兴奋地塞给我,说,墨水你要先洗澡再穿吗?好想看看你穿出来是什么样子,一定超级可爱!
我心里是拒绝的,也许就像她抱怨的那样,我和她的品味确实有很大出入。而且这种颜色对我也不是太友好。但有个更致命的真相——我是个怂人,但凡有一分的坚决,也无法拒绝他人十分的热情。
走出洗手间,我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全身镜里的自己,猝不及防地被震慑到了。一身的少女紫,宽大的腰身,一撮毛茸茸的尾巴。如果不是帽子上贴着两只大大的兔耳朵和一双卡通眼,乍一看还以为我在身上穿了一个自己。
哇!好可爱!兰子书脑残地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玩弄我的耳朵,哦不,那两只兔耳朵。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墨水,我要先拍个照。说着,快速地从桌子上抓起手机,我一个躲闪不及,张牙舞爪的神态就被她定格在了手机里。
删了删了。我说。
不要,多可爱啊你看。她一转眼对我使坏似的抛了个媚眼,你要好好表现知道吗,不然我就把你的照片弄成海报,贴我店里去。
你学坏了。我假装不在意地吹起了头发,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趁她不注意让她见识见识我鸟人本色的厉害。
墨水,你说,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见了?她整理着床上的毛绒公仔,小熊,小兔,小猪,小猴,大大小小地在床头排起了队。
有吗?我把吹风机关掉,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有啊。她强调道。犹豫了一会,她接着说,在墨水心里,我算是好朋友吗?
我回头看着她,心里想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皱了皱眉。
她笑笑,因为感觉墨水好像总是很冷静的样子,虽然我每次都是叽叽喳喳的,但是墨水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被我影响到。不知道墨水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怎么会。我想多说一点,让她相信我确实没有那样想她,就算有,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就是坛子想我抱怨她的吵闹的时候。但是习惯是种很奇妙的东西,一旦习惯,是很难把它再次擦除掉的。朋友也是一样。朋友才不是衣服,旧了可以换,就像一个人的灵魂,少了某些因素都是不完整的。
但是我实在找不到更简单易懂的语言去形容现在的心声。只好静静地站着。过了半晌,她像懂了似的,释然一笑,欢快地说,床收拾好了,可以休息了。
熄灯已经过了很久,周围都暗下来,外面的风声隔着厚厚的墙变得很微弱,我似乎听见城市的灯火在黑夜里顶着寒风跳动。这时兰子书的声音轻轻地从耳边传来,墨水,你睡了吗?
还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还会经常梦到奶奶。你呢?你还会梦见邑曲吗?
会吧,不过不是经常了。
邑曲是你唯一的朋友吗?
不是。还有坛子他们。但是没有了邑曲,我还是会感觉很难过,难过到,要抽风的那种感觉。
那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也会这样难过?
瞎说什么呢?睡吧。
我侧了个身,不再说话。子书也扯了扯被子,安静地睡过去了。
路南镇。高楼里。
是墨水那边还是其他的事?尹介城坐在沙发上,一脸的疲惫,说话的时候只有嘴唇在动,似乎说完这一句就要睡过去了似的。
养老院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暂时还没有,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包括上次提到的黎白月,我也暗地里调查了一下,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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