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荣听到了徐安歌的哭声,转过头来。她哭得厉害,几乎要瘫坐在地上。顾佑荣迷茫地看着徐安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此刻,他连自己都安慰不来。
他是一个医生,却在一周之内见证了身边两个生命的逝去。他什么也做不到。他觉得身上这身白大卦亮得扎眼,好像在讽刺他。
徐安歌还在哭,却怎么也不敢走进来。顾佑荣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紧紧地拥抱住了她。这个拥抱,不仅是他在安慰她,同时,又是她安慰了他。
“我真没用,我想帮小皮球。两次,两次都失败了。没让他摸到海豚就已经够难过了,现在又没帮他找到”
徐安歌哭得撕心裂肺,最后连话也说不下去了。
顾佑荣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个拥抱很长很长,却没人忍心去打扰他们。这是两个受伤的灵魂在互相拯救。
过了很久,小皮球被推了出去,推去太平间。
徐安歌最后摸了摸小皮球的小手,他的手凉凉的。
这只小手,她已经再也牵不到了。
徐安歌不敢在跟去太平间,顾佑荣也没了力气,静静地坐在病房里看着氢气球发呆。病房里的白织灯很亮,整个病房被照得如同白昼。徐安歌坐在一旁,已经哭得没有眼泪,只剩下抽咽。
徐安歌取下了那只气球,气球已经干瘪地不成型了。她决定要实现小皮球的最后一个愿望。她要找到那两个人,把这个气球亲手交给他们。
“我跟你一起找。”顾佑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很坚定。他看着徐安歌取了皮球下来,便明白了徐安歌的用意。即便是她不说,他也要去找小皮球的父母。他要问清楚,为什么做人可以这么残忍。他们凭什么为人父母。
顾佑荣有些恍惚,半年前他把虚弱的小皮球从地下停车场抱了起来,这半年他整颗心都被这个小家伙牵动着。他看着他由危转安,又由安到危,一遍又一遍:
感染性休克,失血性休克,电解质紊乱,消化道出血,一次一次,他都陪着小皮球跨了过来。往肉里扎针,往骨头里扎针,一个三岁的小孩子,笑着挺了过来。
可是为什么还是躲不过
颅内大出血,小皮球这次没有撑过去。
顾佑荣眼神黯淡下来,又覆上一层怒气:小皮球的亲生父母,就是间接杀人凶手。
一夜无眠。
第二天,小悦听了消息,从学校赶了过来。徐安歌正半躺在顾佑荣的值班室椅子上,身上盖着顾佑荣的外套。室内温度开得很多。她已经太疲倦了,花光了力气,睡着了。但脸上还挂着风干的泪痕,看起来很憔悴。顾佑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小悦走过去拍了拍他,顾佑荣转过身。下意识看了看一边的徐安歌。怕吵醒徐安歌,便示意小悦出了病房。
“节哀,表哥。”
“节哀谁?我妈还是小皮球?”
顾佑荣苦笑了一下,这一周的变故让他心如死灰。他甚至开始想,这是不是上帝给他的报应。是不是他之前做的种种事情惹怒了上帝,现在要他还?
可是,以前的他,只是不懂事而已。他有做错什么事吗?为何,为何要这样。
小悦有些哽咽,愣了一愣,却又忽然想到了着什么:“那个,你给我发的截图,有下落了。”
顾佑荣看了看小悦,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有匿名人认出那个人叫范晓霞。是农村妇女,但是再问那个人,就没有回复了。”小悦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
顾佑荣拍了拍她:“谢谢。”
小悦还想点什么,就在这时,值班室里有椅子移动的声音,徐安歌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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