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来,对上震惊错愕的耿燮的眼。
“攘外必先安内。哪怕是失了整个陇西,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也不会让天下落入叛国之人手中!耿老将军——”
刘肇缓缓睁开双眸,耿燮一瞬间,竟被那如深潭一般无尽暗沉的眸色所震动。
这个眼神……竟是像极了——
薨逝多年的汉世祖陛下。
耿燮的斑白的胡须,禁不住微颤。
眼前这位陛下……同他素日里所想的模样,似有初入。
“希望您能够想清楚,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甘心让羌人,踩着那浸满你父亲叔伯鲜血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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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顺公主出来,邓绥跟在她身后默默地走,两人不言只字片语,不知觉,竟是走到了与温室殿不过一墙之隔的梨沁院。
如今,枯枝之上已有细小的花骨朵。远远看过去,似是细雪落枝桠。
邓绥眼光猛地一止。
安顺公主顺着邓绥目光望去,看见了倚靠着树小憩的身影。梨黄色的衣衫绣着大片大片的深红的菡萏花,莫不乍眼。发髻微盘,长发披散而下,凌乱地撘在身上。
“何人在此。”安顺公主威严责问。
她缓缓睁开眼,几分疲惫地望了望头顶的枯枝,如丝般叹了口气,踉跄着坐起些许,却并未打算勉强站起。
她这双腿,如今,也已经作不得什么用了。
抬眼,望见了身后的邓绥。
“你说过,会报答我的吧。”她好似没有听见安顺公主的话,一双空洞的眼,只是看着邓绥,“君骘,我救下了。如今,曾许的报答可还作数?”
安顺公主心情正是极度躁动,见此人半分不守规矩,瞬间便是怒火冲天。
“殿下!”邓绥快步拦在那女子面前,令安顺大为惊愕。邓绥摇摇头,说道,“殿下莫要焦躁,此事一定有别的法子……”
“有何法子?!”安顺公主触动了心肠,眼眶瞬间又是通红,“陛下为了守住这雒阳城安稳,不改心意,我西境的舅父们……他们……”
窦归荑的眼,略抬。
“殿下稍安勿躁……”邓绥也是几分无奈。
安顺恍若无骨了一般,眼看着就要连站也站不稳。
“那些人,是我的叔伯。”日光下,窦归荑的面色苍白如雪,面无表情地望着安顺公主,“亦是他的舅父。不过几日光景,便顷刻没了性命。”
她一只手,扶着树干,踉跄地,忍着疼痛弓着身站立起来。
发丝遮挡住她的面容。
“世间一切,都抵不过君王的薄情一念。”撑着树干的手,指尖禁不住抠入树皮中,转过头,向着邓绥“我,想要离开雒阳城。邓绥,帮我离开雒阳。”
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她缓缓地抬头,唇口皲裂,眼神涣散,看起来,竟是非人的憔悴。
“帮我,好吗。”她松开手,意图往前走,却一下狠狠跌跌落摔在地上,邓绥一惊上前扶她,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本就……不是雒阳城中人啊。”
邓绥看着她的模样,一瞬间,脑中却闪过很多东西。
她确有恩于邓骘,也有恩于她。陛下如此牵念于她,这也是邓绥心中永远的忌讳。她在雒阳城一日,她便难以心安。如若她当真能离开这雒阳城,斩断了和陛下所有留恋……
说到底,不过都是孽缘罢了。她都已经成了这般模样,陛下,究竟还在执念着什么。
深深揪紧邓绥衣物的手,因用力过度,缝里透出了丝丝血色。
她没有办法原谅那个人。
她恨极了了他。
但却……没有办法杀了他。
没有回忆起有关于他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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