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楼下,他只好放弃眼前的一切,仓惶而逃。德隆丧失了一次自救式重组而重生的重要机会。
我们全部在上海等待着他们从北京传来好消息,但直到最后,也没有重大的消息传来。这么大的事情,一定会有国家级的说法和信号传递出来。我们知道的唯一消息是:国务院有关领导要做调查,希望德隆有所为,用市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我们派驻各地配合营业部工作的团队纷纷回到了上海,他们也各自描述了他们工作的艰辛和难度。特别是德隆国际,他们从来不知道德隆的金融链的业务,他们曾经一直都在为德隆的产业而自豪。他们最不相信德隆会破产,会垮掉。在他们心中,德隆在产业上的经营,在中国是最先进的,最前沿的,也是最成功的,最健康的。德隆的股票长期在漫漫熊市里保持的高价位是以坚实的产业基础、业绩基础和高速的成长作支撑的,德隆领导号召买股票,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就买了进去。老三股跌到几块钱的价位,价值已经被严重低估了,不可能赔钱的,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有当他们了解了资金链的关系后,才终于有些懊悔,是金融影响了产业,伤害了产业,连累了产业。
2004年的“五一”长假算是给处于高度紧张和沉闷的德隆一个喘息而整理的机会。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唐万新了,他没有主动找我时,我一定不会主动给他去电话。因为我太相信他,相信他一定会有他的思考,他的计划,他的安排了。我准备好做一个执行者。因为唐万川在去北京之前也告诉我:你先原地待命吧,你这样的重组专家一定会派上很大用场的,等中央对德隆定了调子,你就有事干了。
从4月中旬德隆危机bào发以来,将近半个月时间里,德隆内部、外部,处于一片混乱状态。对中国而言,第一次出德隆这么大的民营企业危机,还从来没有过。我们也没有一个成熟的应对机制。显然,整个国家机器里,尚不知道哪个部件是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
这种混乱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作为德隆自身,并不知道自己出现危机后怎么应对;第二,作为政府,也不知道对于大型民营企业发生危机应当怎么处置;第三,国企再小,它也有对应的主管部门知道其内部情况,而民营企业再大,也没有一个可以直接对应的国家机构。所以,当时国家完全不知道德隆到底有多大,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几乎在所有德隆人的心中,德隆的命运都不会以今天这种方式出现。我们谁都没有担心德隆会彻底崩溃,因为我们知道德隆太大了,德隆的产业又做得这么好,不会有财务泡沫。我们可以设想许多种处理模式,但从来没有设计过今天这种模式,因为我们知道,不管用什么方式来重组德隆,代价都会比现在这种结束成本低。
中国现在仍然是一个经济转型的国家。整个经济基础虽然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市场化变革,但经济基础中,仍然是公有制占据主导地位。整个上层建筑也仍然是为公有制服务的上层建筑。非公有制经济体系在经济基础中虽然占有的比例越来越大,但找不到上层建筑中与他们对应的部分。中国的非公有制企业虽然总量很大,但单个的体量又偏小,一个又一个这样的中小型非公有制企业破产了,清算了,对整个国家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但逐渐有一部分企业成长起来了,也产生了若干家年超过100亿人民币销售额的非公有制企业,但我们体制上没有什么变化,出现了企业危机重组的真空现象;在政府机制严重缺损的情况下,又由于破产制度不完善,早期的破产法已经不能适应市场的环境,新的破产法尚未出炉,一旦出现德隆这样的企业危机,我们的政府也就没有一个应对机制。
第七章 溃败之途(6)
“五一”长假结束后,我仍然在正常地开展我的业务。只是听说不知道唐万新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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