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林如海留心究根由  甄士隐受助返家乡

    杨季萱眼瞅着就要晕过去，章骅跺了跺脚，到底吞下了后面的话，瘸着腿赶上前扶住杨季萱，叹道，“受冤枉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大气性，罢了罢了。”

    林如海也劝道，“杨相公既然不想说，我也不敢勉强，还是身体为重，莫要动气。”

    杨季萱大喘了几口气，才道，“林大人的心，学生明白，感激不尽，并不是学生不想说，只是林大人虽然担着司业之职，却不常来国子监的，有些事知道了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林如海闻言微微一笑，这个杨季萱，看着温吞懦弱，没想到竟有这等城府，便道，“这话说得没理，我既然担着司业之职，国子监若果真有什么丑事，日后若揭出来，我也跟着吃挂落，那时候谁管我是知道还是不知情呢。”

    章骅在柜子里翻了半天，宝贝似的掏出一个瓷罐来，从里面倒出点茶叶来，局促地笑了笑，“这茶叶还是学生淘换来的，林大人不要嫌弃。”章骅先把茶杯用热水烫了，这才给林如海斟茶，又给杨季萱倒了杯热水。

    杨季萱道，“你那点子茶叶，说是明前茶，也搁不住跟你那些破衣烂褂堆着，早串味儿了，不如给林大人倒杯清水。”

    林如海笑道，“不妨，还不错。章相公也受了伤，别忙了，也趴一会儿去吧，不必拘礼。”

    章骅先谢了，道，“林大人称呼学生的名字就是了，我皮糙肉厚的，不碍事，站着就是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问杨季萱道，“杨相公有话不妨直说，我能做主的，就给你们做主了，不能做主的，你们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把你们说的话说给别人。”

    章骅便使劲给杨季萱使眼色，杨季萱却不看他，低头沉默了半晌，才道，“学生姑苏人氏，说来还是林大人的同乡，只是家里这几年遭了灾，家父死于强盗之手，家里几亩水田也没保住，家母千里迢迢地来投奔了学生，学生便自作主张把房间让给家母住，多亏章骅古道热肠，让学生同屋。只是到底不合规矩，史监丞知道了，便有些不高兴，常问学生借银子，只是学生也没有多余的银钱，没办法，只得把每月的份例粮油给史监丞送去。平常若是监生们犯了小过错，扣些禄米也就罢了，只是学生因连这些也都没了，犯了错便受些杖责。”

    林如海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便又问章骅，“那你是为什么挨板子？”

    章骅便道，“学生是无礼，顶撞了史监丞。”

    想来事情并不这么简单，听杨季萱的口气，这个史监丞恐怕经常找由头勒索监生，只是到底不能只听他一家之言。林如海便道，“我知道了，老夫人在学舍里住着，到底不方便。国子监的规矩，也不许监生出去做些营生，我记得典籍厅有时会请监生帮着誊抄书籍，也给几吊钱，没去试试么？”

    章骅快嘴道，“怎么没去试试呢，只是又不常有，况且有这等好事，也轮不到我们，可惜了季萱一笔好字。”

    杨季萱便瞪了他一眼，嫌他多嘴，章骅回以无辜的一笑，杨季萱也不好对他生气。

    林如海便把身上的荷包解了下来，“里面有几两碎银子，不管怎么样，赁处屋子让老夫人搬进去住着，学舍里人来人往的，到底不方便。我看你举止，至少也是出身乡宦人家，别委屈了老夫人。”

    杨季萱只觉得鼻头发酸，林如海若是说别的，这银子他万万是不会接的，只是林如海拿他母亲受了委屈说话，却戳中了杨季萱的心事。他还年轻，吃点苦不算什么，只是他母亲虽然不能和那些豪门闺秀比，从小也是丫环围绕着长大，后来做了媳妇儿，杨家小有资财，况且夫妻和睦，父亲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的，母亲从没受过委屈。谁承想竟然落败得这样快，母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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