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林海忧心江南乱象元春得道荣府升天

    太子被废不是小事，皇上明显心情不佳，把一个提出再立储君的御史骂得狗血喷头，众人明智地不再提这个话题，只在废太子的封号和贤德妃的封号这样不甚重要的上面吵成一团。

    等朝臣从宫中出来，已过了午时，阮棠阮棣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去了林府急匆匆地喝了几口粥，才觉得缓了过来。

    林如海上午给阮烁讲了半天书，三个孩子饿不得，已经吃过饭了，现在阳光正好，几个孩子都在外面回廊里坐着，阮烁和黛玉正围着王治的侄子听他讲海外的故事，黛玉的小嘴巴简直合不上了，一直在惊叹，阮烁也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连长豫也跟着手舞足蹈的凑热闹。

    阮棣因见苏黎不在，问道，“苏黎去哪儿了？”

    林如海道，“一上午都没见到人，不过下午世子和知行都要跟着他习武，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阮棠笑，“你找他做什么？”

    阮棣叹口气，“退朝之后皇上叫我过去说了几句话，就是问我苏黎是什么来历，怎么到我府上的。我哪里知道苏黎师承何门？只说是他去我府上自荐的，也不知皇上信了没有，总之得跟苏黎通个气，别回头说漏了。”

    可巧苏黎从外面进来，阮棣认识他这么久，头一次见他面上有些疲惫之色。

    阮棠皱眉，“怎么面色这么难看？让徐哲瞧瞧，这几天阴晴不定的，别是感了风寒吧？”苏黎不过是送王治一行人出城，回来就这样，别是路上出了岔子吧？

    苏黎看来是真的不舒服，竟然伸手捏了捏眉心，他武功已臻化境，不说百病不侵也差不多了，这样的小动作以前从来没有过。

    阮棣随手把自己的茶杯递过去，苏黎接过喝了一口，才道，“无妨，我心里有数。你们要是听了我说的，脸色肯定难看多了。江南这几年匪患严重，官府屡屡无法剿灭，一来是官府中不少人都收了匪盗的银子，二来，当地的豪门世家与匪盗也多有来往，就算有官员想认真剿匪，能抵得住匪盗跟豪门的利诱，也抵不住他们的威逼。你们猜这几年光浙江一省的火耗银子收到多少？每两银子九钱！”

    林如海猛地站了起来，每两九钱的火耗！就是说，百姓实际负担的赋税几乎是正税的两倍！

    阮棠脸色也异常难看，“这帮人，真是疯了！”

    苏黎接着道，“有的州县因为要剿匪，又没有兵饷，就以此为名加征税银，而加征的税银，十分里面有九分都是自己昧了，真正用于剿匪上的不足十分之一。”

    林如海颓然坐下，长叹一声，“前朝张太岳曾有言道，‘广中数年多盗，非民之好乱，本于吏治不清，贪/官为害耳。夫官贪，则良民不怀，奸民不畏，而盗贼利足以诱之，威足以慑之，何惮而不为盗！’没想到百年之后，我朝也生出了同样的问题。”

    哪怕是阮棣这样极少关注朝政之事的人，也被江南乱象惊住了。

    阮棠冷笑一声，“江南有甄家这样的土皇帝，有余家这样的世家，有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就算是让王阁老亲自去坐镇，也得先去拜他们的山门，恐怕也被他们拿下马来！”

    阮棣叹了口气，“如今太子被废而甄贵妃晋封皇贵妃，荣国府也出了个贵妃娘娘，别说王阁老了，就是我们这些皇子去，也压不住他们了。”

    林如海缓缓地道，“不止是陆上的盗匪，单说甄家，连海上之寇每年都暗地里给他们送银子，一年少说也有二十万两银子。至于把持如今唯一的通商口岸广州的粤海将军邬宁，去年一年单从王老大手里收的银子，也有四十五万两。”

    阮棣揉着太阳穴站起身，“难怪苏黎脸色那么难看，我现在也觉得浑身难受，我出去透透气，你们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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