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得恰到好处,从不会让人觉得他摆臭架子。流落出城后,遇到了名满天下却低调至极的圣人颜经纶,他也就愈发懂得了乱世生存的关键就是别拿自己太当回事。和农人打交道,就把自己当农人;和商人打交道,就把自己当商人;和军人打交道,就把自己当军人。
因此,虽然在这等级森严的军队之中,他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士兵,是一个谁看不顺眼都能上来踹上一脚的新兵,他也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
做人嘛,不能一朝是储君,就一辈子是储君,就像没有人一朝是孙子,就一辈子是孙子一样。谁还没有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时候了?不安于现状,枕在往日的功劳簿上睡大觉,依旧做着天下第二的美梦,而不知俯首辛劳,靠双手改变境况,才是活该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的愚蠢做法。
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韩思齐摸清楚新兵营的底细。他有内功护持,白日里的训练量虽然很大,其余人入夜都苦痛乏累得连饭都不想吃,但于他而言却是小菜一碟,十分轻松。
于是,就有了很多时间同那些军官们闲聊,若是勤快点在他们喝酒时端两盘小菜添几壶水酒,便会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一日,正好又是那些军官们相约夜饮的日子。韩思齐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简单洗了洗,换身衣服,就钻进了那座军官们专设出用来宴饮玩乐的营帐。
夏日天黑得晚,太阳才隐下半个身形,但时辰确已不早了,营帐内一片热闹,有喝高了的军官一脚踩在长凳上正吐沫横飞地高谈阔论。
负责韩思齐那个八十一小队的军官看到韩思齐,呵呵笑着招手示意他过去坐。
军中人士不比外面三教九流,物事也单调得紧,衣食住行都由不得自己规划,每天能接触到的只有身边和自己一样的军人。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人和人相处得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感情。虽然方国的将士只要不是正规军,就一律没有姓名,只有编号,相处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一个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熟悉,很多军官都能够准确叫出手下新兵的编号。
看似白驹过隙的一个月,军官们和新兵从早到晚都在一处,一起见多了汗水泪水血水,就算刚开始完全陌生,甚至还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思,但到了后来,各小队之间都融成了一个集体。新兵们把负责自己小队的军官当成了自己的头头,每逢和别的小队争来抢去的时候,只要军官一声令下两个小队的人就都急出了青筋嗷嗷叫着往上冲;军官们自己凑在一起品评各自带的新兵时,也都是一副护犊子的样子,谁敢说自己带的兵是孬种,立马就会翻脸。
不客气的说,这些新兵就算日后走出这里,进了民兵营和后备军,乃至命好的一步登天进了正规军,哪怕以后立了大功成了将军,这些新兵营的军官们,也始终是这些毛头小子的老首长。按情理,以后见了面,一个礼是免不了的。
但是,在新兵营这么久了,带出的新兵也不下几十批了,张十三还真没遇见哪个走出去的新兵能把他们这些军官当作老首长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慢慢的,他也习惯了,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这些新兵生命中的过客,落花流水一去不回,不必太过介怀,所以也就习惯了铁板着脸,不投注太多的感情在手底下的兵上。
但是这个三十五号不一样。
张十三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这小子,年纪不大,脑袋却很灵光,腿也快,没有老兵那么油滑,但凡让他干的活绝不偷懒。回来交差时脸上也总带着腼腆谦逊的笑容,态度一向恭谨认真,是个能办实事的家伙。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对他们这些军官是发自心底的尊敬,发自心底的好,不像老兵那么干硬油腻的巴结,你能从这小子的眼神里看出他的真诚。他们这些军官成天和人打交道,干的就是带人的工作,一打眼什么人什么样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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