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几个月。这天四斤古打电话来向曾成龙借五万块钱,说矿上发工资,三天后卖了矿一结帐就还给他。曾成龙一下班就给他转了过去。
三天。又三天。再三天。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
四斤古再无下文。
不是说好三天吗?曾成龙就打电话,电话那头永远是温柔的女声:“对不起,你拔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盯住手机屏幕,那尾数五个八,像在曲里拐弯扭着腰肢,流露出得意的嘲弄。
曾成龙跑到别墅区,去敲四斤古的门。
院门打开,是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问找谁?
曾成龙疑惑地问:“这不是四斤古的家吗?我敲错门了?”
那妇人有点鄙夷地说:“这曾经是四斤古的家,早两个月变成我的家了。他啊,完了。”
曾成龙惊恐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妇人说:“打牌输了,输了一千二百万元。被一个叫旺苟的人带人追杀。这别墅就抵债了。我家呢,再从旺苟手里买过来,价格低,捡到大便宜了。”
说着“呯”的关了院门。
曾成龙心突然好像被杵棍捣了一下,痛。跟着身体有些发抖,脚软了。他扶着院门慢慢地坐到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头猪被宰了。
这头天天盼望长膘好不容易长膘了的猪被宰了!
四斤古,你他妈的还真是头蠢猪啊。隔了好久,曾成龙垂头丧气往回走。
再回首,院门深闭,院墙上一排红灯笼显得格外喜庆热闹。院墙外的万年青c红叶石楠c四季桂葱葱郁郁,生机蓬勃。
曾成龙莫名其妙想起《桃花扇》里的一段唱词:“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这么一想,曾成龙没来由的神情黯然,喉咙哽咽。
隔了几天,曾成龙有事回老家,想起去看看四斤古的父母。
县城房子没了,想必他们只能重回故里。
此时已进入腊月,但农村还没有过年的迹象。青壮年都外出务工了,要二十开外才返乡团聚。留下的老人小孩每个日子都一样重复,波澜不惊,平淡无奇,年节一样。
走在小路上,寒风掠面,树木呼啸。路面上枯叶杂陈,秋的落叶c冬的落叶,层层叠叠,色调灰褐,踩上去沙沙作响。路两边的杂草,失去了春夏的葳蕤,如风干的蛇皮,软软塌塌,垂头丧气。
曾成龙紧了紧棉袄。
远远看到那泥墙小屋了。屈居在群山脚下,渺小畏缩,像一个寒门媳妇。那后山,全是杂木,已褪去了往昔的盛装,枝枝桠桠,裸露着铁硬的躯干四肢,仿佛在抗诉冬的残暴。山后是没有际涯的天空。天空上阴云密布,幕帘深锁。像一块巨大的画布,被一个拙劣的画者用灰黑两色任性涂抹。
远远听到一个老妇人的大声哭喊:“我不过这个年了,我死在你家算了!哎哟,我的钱啊”
曾成龙飞步走去。
进门,一老妇人在灶门口不顾寒凉席地而坐,头发披散,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天抢地。
四斤古的娘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神情哀哀。
曾成龙叫了声婶娘,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那老妇人止住了哭,问了声是谁后,又更大声的哭。嘴里断断续续说着话,哭声凄惨。
曾成龙这才看清这原来是本村上面村落的秀婶娘,有七十多岁了。
四斤古的娘说:“四斤古原来借了秀嫂的钱,说好短时归还,可是到现在没还。过年了,秀嫂来要钱。可是我都好久没见四斤古了。”
秀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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