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战场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大部分，以土地的颜色为界，又分内外两层。

    黑土之上，则为外层，红土之境，则为内层。

    内层往往象征着更大的机缘，和更深的危机。

    一般这些世家和宗门的子弟都是被传送到外层，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可以选择固步自封，也可以选择勇往直前。

    但是世事无绝对，总会有极个别的例外。

    上古战场南域之内，有个小小的少年站立着，他身下，踩着数人的尸体。鲜血的颜色很深，将原本的红色土地渲染地更加妖冶而鬼魅。

    他模样很稚嫩，身量也不高，十岁左右的样子，甚至不能称做少年，只能算做孩童。

    但那孩童的嘴角却挂着最恶意的笑容，有些天真，就更是残忍。

    腥咸的风拂起他原本是白色，却被染红的衣袍，露出腰间的玉牌——上面笔划分明地刻着一个温字。

    温鞣，是他的名字。

    人如其名这句话在他身上，明显不成立。

    真无聊啊。

    温鞣揉着黑白分明的眼，盯着远方。

    在他看来，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毫无意义的。唯一能让他稍微提起兴趣的，就是和强者交手。

    当然，如果能杀了那个人，就更有意思了。

    所以他这次进入上古战场，就是在温老太爷的允许下，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江闻秋，我等着你。”稚嫩的脸上浮现起期待的神色，温鞣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像任何一个十岁的孩童看见心爱的玩具一般，雀跃地向深处走去。

    ——

    这一日过得很快，有人忧，有人喜。

    上古战场太大，慕迟和苏长绝还是未能走到内层，又找了个山洞就休息了。

    “没想到上古战场里也能看见星星。”慕迟抬起头，看着黑夜里零丁的几颗星，莞尔一笑。

    苏长绝道：“毕竟是神陨之地，有什么都不奇怪。”

    慕迟点点头，又说道：“从前听人说，人死之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护佑亲人。虽然知道不是真的，可心里总是想着，这样也挺好的。”

    她还是那个山野孤女的时候，听旁人说她的父母都是死于战乱。她喜欢看夜里的星星，假装那是父母也在陪伴着她。

    总归不过是个执念，寻个慰藉。

    苏长绝看着小姑娘垂下的眼睫，想了想，道：“与其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传说，不如当下活得漂亮，想来这才是去世之人真正想看见的。”

    默了默，慕迟道：“苏少主说得很对。”

    确实很对，活得漂亮，才能让仇者痛，亲人快。

    她忽而眯着眼一笑，猛地凑近苏长绝，“我突然发现，苏少主长得比九天星辰更好看！”

    苏长绝愣了愣，神色依旧是冷淡的，他别开脸，没有说话。

    一旁的慕迟却是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如果她没有看错，苏长绝的耳朵尖红了一小片，像那雪地里的红樱桃，极为明显，又十分不称。

    慕迟并没有戏弄这个别扭的少年多久，她朝苏长绝眨眨眼，道：“这里条件简陋，要委屈苏少主了。”

    她从纳戒里取出准备好的绒布，随意地铺在地上，又搬出了两床薄被，感叹道：“穷途真是太贴心了。”

    苏长绝生起了火堆，坐在山洞口，说道：“你若累了就睡吧，我守夜。”

    “嗯。”慕迟也不客套，钻进被子里就睡下，心里打定主意，过两个时辰就起来换苏长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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